第210章 一言为定(1/1)

他的意思是说,父亲知晓奸细是谁,并在利用这个奸细,对付背后的主谋。

只是,她是听明白了,但心里依旧惶惶,而无法安心。

“你要相信你的父亲。”裴京墨似看到了她的不安,不等她开口问,便宽慰道,“你的父亲,能成为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能带领大齐与其余六国,制定停战契约,足以证明他的英勇,是无人可以匹敌的。”

可是前世……

陈钰张一张嘴,话却停滞在嘴边。

裴京墨见状,不由无声轻叹。

这就是他明明可以保护她,让她一辈子都如同在洪源郡的金家那般,一生天真烂漫,却还要狠心,让她变得强大的原因了。

因为,她不仅仅只是她。

还是金家、陈忠、陈离曾用性命保护过的人儿。

是他们所有人的逆鳞。

触之则死的逆鳞!

她既重活,便不仅要为自己重活,她还要为所有人重活。

只有她变得强大了,她才可以保护自己,也让所有保护她的人后顾无忧。

轻敛双目,裴京墨温和道:“你父亲是统帅百万大军的大将军,只要你保护好自己,你父亲便没有任何人能算计。”

陈钰眼圈忽的一红。

是呀。

父亲被算计,全都是因为她轻信李灵均之故。

如今,她已经避开李灵均了。

只要再如他所言,保护好自己,那父亲便无人可以伤害!

仰头将眼泪逼回去,又灌两口茶,将思绪也一并压下后,陈钰继续问道:“金家也有奸细吗?”

裴京墨沉默下来。

陈钰忐忑的朝他看去,是金家的情况很糟糕了吗?为什么他不说话?

陈钰定定的看着他,眼圈又忍不住红了。在等不及要问他时,却听见了他的笑声。

陈钰茫然又委屈的看向宛童和秋桑几个。

宛童和秋桑、空青、子苓四人立即心疼的围上来,又是哄她,又是给她剥荔枝、喂桃子,好一会儿,才将她安抚下来。

而情绪缓和下来的陈钰,立即质问裴京墨道:“逗弄我,是不是让你很开心?”

裴京墨在宛童几个向她围过去时,便后悔了。但听到她质问的话,又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努力压一压后,他才道:“我确实很开心,但我并没有逗弄你。”

陈钰轻哼:“那你开心什么?”

裴京墨微微偏头,目光灼灼的看向她,“你如此信任我,就不怕我也在算计你吗?”

“你算计我什么?”陈钰哼一声,“我父亲手里的兵权吗?可我父亲说过,他手里的兵权本来就是你的,他只是替你保管而已。至于金家的银子,我外祖父和舅舅们也都说过,只要你需要,无论多少,他们都会筹出来给你。因为定国王府不仅是我父亲的大恩人,还是整个大齐的大恩人,是值得大齐百姓万世敬仰、历史重笔刻画的功勋贵爵。”

扎完银针,便一直守在暗处的木白,听到这话,颇是惊讶的朝着陈钰看过来。

在裴京墨身边伺候的月见,也忍不住隔着屏风,朝着陈钰看过来。眼里,是如水波一样惊讶的光芒。

自从定国王和定国王府世子战死沙场,满朝文武,包括在有心人刻意煽动下的百姓,都对定国王府避之不及。他们能在这样的一片形势下,同定国王府保持往来,已经很是不了得。

保持来往的背后,还存有这样一段话,就更加难能可贵了。

宛童几个,被他们以这样的目光看着,都骄傲的挺直了腰背。

唯裴京墨,指尖轻点着茶碗壁,面色平静。

兵权和财富算什么?他算计的,是她这个人。

从始自终都是她这个人。

偏头轻瞧一眼她,裴京墨慢悠悠的岔开了话题:“我很开心,你如此信任我。”

本也觉得很骄傲的陈钰,因他这句话,瞬间回归了现实。

他今日说过两次很开心了

一次是她夸他,一次就是现在她信任他。

陈钰瞧着屏风那边的人影,忽的觉得有些好笑,也有些……不是那么的不可琢磨和不可亲近了。

其实仔细想一想。

他也只有十六岁。

本就先天不足,再加后天生死大难,注定他只是活着,就比旁人要艰辛数倍。

陈钰歪着头,定定的瞧着他,他这一身清贵的气质和无边的才华,一定就是在那些为顾性命的寂寞岁月里,一点一点沉寂下来的吧?

陈钰无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

只是忽然觉得不那么好笑了。

还莫名有些心疼。

一个从小生长在蜜罐里的娇娇儿,对一个从小生活在荆棘里的孤勇者的心疼。

心疼的想为多说些、多做些让他开心的话与事。

因而,在宛童和秋桑几人都尚未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开口说道:“以后我虽然不再过来解毒了,但有空闲的时候,我还是会来看望你的。”

“那就一言为定!”这样求之不得的好事,裴京墨自然不会放过,瞬间应承下来的同时,为防她后悔,还补充道,“为督促你忙起来,便忘记这件事,就以十日为约吧。每隔十日,你来一回定国王府,如何?”

宛童、秋桑和空青、子苓悄悄摇头,示意她拒绝。迟钝如空青,都已发现裴京墨对陈钰的态度,有些问题了。

裴京墨知晓今日太着急,让她们瞧出了端倪,轻呷两口茶,却并无半丝悔意的抛下诱饵道:“过十日你来,可以跟我说说十日间,京都发生的新鲜事,也可以说说十日间,你又做了哪些事。若是你愿意,我也可以帮你引导分析。”

陈钰眼睛一亮,直接无视了宛童、秋桑几个的阻拦,快速点头答应下来。

十日一小结。

还有他从旁引导、分析。

这种可以让她避免一切弯路,也避开一切错路的机会,是花多少银子都求不来的,她怎么可能会拒绝!

哪怕知道他别有所图。

她也在所不惜。

虽知晓她会答应,但听到她应好,裴京墨还是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十日之约定下,他便不用再钻营机会,和她相处。同时,也不用再钻营计谋,打压潜在的对手。

何冲的老谋深算,让裴京墨感受到了一丝危机。

他得调整计划,不能再墨守成规的等着她,自由的成长。

陈钰不懂他内心的弯弯绕,歪歪头,催他道:“现在总可以说我金家的事了吧?”

“金家的情况比较复杂。”裴京墨思索片刻后,简单的说道,“金家起家的时间不长,做的又都是需要同别人抢占市场的生意。商场如同战场,其中的客户争夺、利益角逐等所需要的心计谋算,并不比朝堂少。加之金家的生意又铺得广且长,这种情况下,被人安插或者说是收买的奸细,肯定是不会少的。”

不容陈钰变脸,裴京墨便宽慰道:“你也不用担心。京都这般复杂的地方,金家都能快速站稳脚跟,可见在做生意方面,你舅舅和哥哥们早已经有自己的一套应对手段。”

陈钰点一点头,模糊间想起来一件事。

她跟大哥在江南游玩之时,大哥的好友曾问过大哥,为何不入朝堂?还说以大哥的才学,只要愿意,状元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她记得大哥当时回复的话大概是,都是勾心斗角,做生意好歹还能赚银子,当官束手束脚便罢,还吃力不讨好,傻子才去当官呢。

舅舅和其他哥哥,似乎同大哥的想法都差不多。

也就是说。

只要她顾好自己,不让舅舅和哥哥们牵扯到官场中,那就没有人可以束缚得了他们。

陈钰眉目划过坚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