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休息（1/1）
“左公公。”
齐皇唤了声，左公公立刻从旁端过来一盘点心，赫然是莲花酥。
那莲花酥齐皇自是给留了下来，也没有特别引人注意。
就算是御膳房来收拾的人也只以为皇上想要将莲花酥留下一会儿再用，没有人多想。
但是，小卓子却在看到莲花酥的瞬间变了脸色。
他的脸色自然瞒不住紧盯着他的两人。
左公公心头一凉，本来他还心生希望，认为小卓子说不定也只是被人利用，并不知情，可是，此刻看来，却并非如此。
左公公年少时便入了宫，没有家人，更加不可能有后嗣。
小卓子初进宫时的模样，让左公公仿佛看到了年少时的自己，人老了，就难免会追忆过去的时光。虽然同样继承不了左家的烟火，但是这么多年相处下来，左公公也是当小卓子像自己的儿子一般。
孰知，竟是养了只白眼狼。
没等齐皇开口，左公公率先一脚踢了过去，直直的踢在小卓子的胸口处，小卓子整个人被踢到在地。
看到皇上居然让左公公端一盘莲花酥给他，小卓子整个人懵了，直想着完了完了，皇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脑袋整个都成了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
左公公这一踢，虽然踢的他很痛，但恰恰是这种疼痛倒是让他清醒了几分，小卓子面上闪过一丝慌乱，匆匆忙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跪着爬到齐皇的脚边。
费力的磕着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皇上突然召见他，他就该想到的，如今连东西都端出来了，一定是东窗事发了。
此刻，小卓子整个人都慌乱了，除了磕头求饶之外，他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要知道，谋害皇上这样的事他是万万没有那个胆子的，当初他也是被逼的。
那时候，他刚进皇宫，作为新人的他免不得被其他人欺负，索性他手脚还算利落，最后入了左公公的眼，在左公公手下做事，其他人多少有了顾忌，渐渐的也不敢再找他麻烦。
他总算是乐得轻松，做事更加卖力了，只希望能够报答左公公。
后来，左公公很信任他，将打理乾清宫的任务也交到了他的手上，他本来做的好好的，直到那一天。
他发现之前的花盆里的花枯萎了，就想着去御花园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
去的途中，他遇上了一个人。那个人便推荐给了他一种花，说是花香味可以解乏。
他凑过去闻了闻，味道很清淡，确实很好闻，想到皇上平日里政务繁忙，这东西些许会有帮助，便将之搬到了乾清宫。
可是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举动却将他推入了万丈深渊之中。
不久，他便发现茴心花的花开期很短，花谢之后便枯萎了，没办法他只得在那之前另寻一种。本来他觉得这种麻烦，打算换成其他的。
可结果再次遇上那人，而也是这一次，那人一点也不隐瞒的告诉他，之所以让他在乾清宫放置茴心花的用处。
而且还威胁他，必须听从他们的话，否则他也不会有好下场。
当初，他也是有过犹豫的，想着应该将此事告知左公公，让左公公告诉皇上。
但当他亲眼看到对方折磨死一个小太监时，他害怕了。
他想要活着，他不想死。
尤其是那个小太监的死亡居然没有在宫中造成什么的风浪之时，他更是满心的恐惧。
所以，为了卑微的活下去，他只能做了帮凶。
他每日每夜都在祈祷，祈祷平安无事。
一晃岁月已经过去了好几年，安稳的日子让他渐渐的不再不安，渐渐习惯了。
可是孰料到，一切在今日忽然揭开。
“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敢求饶，卓雨，咱家怎的就没看出来你是个这般狼心狗肺的东西。”左公公气的不行，气恼当中又带着深深的失望。
卓雨，是小卓子的名字，从进宫后便没人叫过的名字。
也只有左公公曾经问过他一次，但是却也从未叫过，没想到今日竟再次听到。
可是，小卓子却一点也不激动，反而更是苍白着脸，从左公公的声音中他听出了浓浓的失望，但此刻他却顾不上这些了。
他转头，拽着左公公的衣摆，惊慌的喊道，“左公公，左公公你帮小的跟皇上求求情，小的不想死，不想死。”
左公公冷冷看他一眼，一拽便将自己的衣角从小卓子的手里拽了出来。小卓子手上没有承受力，整个人再次往地上摔去。
齐皇倒是将小卓子打量了个彻底。
看面容，倒像是个老实人，难怪左公公这次会识人不清。
“朕可以给你个机会。”齐皇开口，小卓子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他忙不迭的朝着齐皇磕头，“谢皇上，谢皇上，奴才以后一定忠心耿耿，万死不辞。”
对于小卓子的豪言齐皇根本没有听进耳里，人在生死关头，为了能活下来只是大言不惭的说几句表决心的话那算是最轻松的了。
“朕可以对你从轻发落，但是你先得告诉朕，谁是幕后主使。”一个小卓子死不死用处都不大，他只想要揪出幕后之人，看看到底是谁胆敢在皇宫兴风作浪，敢对他出手！
小卓子一愣。
齐皇看他，双目不怒自威，“怎么，这问题很难回答？”
小卓子面色僵了僵，面上露出一抹苦笑，看起来比哭还难看，他不是不想说，可是连他也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一开始，他以为对方跟他一样，是宫里的公公，可是后来他发现，几年来除非是对方找他，他却从未在宫里看到过对方。
小卓子继续磕着头，“皇上，您饶奴才一命吧，奴才是真不知道是谁想要害皇上，若非那人主动联系奴才，奴才是找不到那人的，奴才瞧着，不像是在宫里当差的。”
不是宫里的？
齐皇眉头皱了皱。
小卓子是个怕死的，此刻断然不会为了隐藏背后之人丢了自己的小命，也就是说他是真的不知情。
弄了半天，线索却就这么断了，真是让人不甘心。
“皇上，不如留着他，看能不能钓出幕后之人。”左公公提议道。倒不是为了解救小卓子故意这么说，早在小卓子承认做出害主之事时，他已经不允许自己对小卓子还有往日的情分。此刻提议左公公纯粹是将小卓子当成了钓饵。
可是，就算如此，小卓子也欣喜异常，忙点着脑袋，“是是是，只要留着奴才的性命，那人定然还会再次来找奴才的。”
“不用了。”齐皇摆手。
对方既然能够将手伸到他乾清宫来，耳目必然不会少，他的身子渐好这件事绝对瞒不过对方。到时候小卓子也只能算的上是一枚弃子了。
“拉下去吧！”
一句话，算是定了小卓子的生死。
“是。”左公公面无表情的应下。实际上左公公的心里不可能全然没了情分，但是小卓子此举太让他寒心，故而对小卓子也是生了一丝怨气，
小卓子知道自己是活不成了，一瞬间整个人瘫软在地。
当已经是不可更改的结局时，就连求饶都已经让人提不起力气。
左公公唤了两名门口的侍卫，侍卫将小卓子拖了下去。
虽然没能揪出始作俑者，但是也让齐皇想通了一些事，也下定了决心。
“左公公，笔墨伺候。”
“是。”左公公走到案桌前将笔墨纸砚都准备齐全后，问，“皇上打算写些什么？”
“朕要立下遗诏。”
*
给皇上治病已经进入到了尾声，一晃七日即到。
今日是最后一天。
没想到，一大早，齐轩便让人递来消息，说今日不能陪她进宫了，她虽然有些意外，但是想到他应该也是有自己的事要忙。
想到自己已经得了皇上赐下的令牌，索性便用上一用。
“胭脂，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儿进宫。”
胭脂愣了愣，但还是应了声是。
用过早膳，墨蓝跟许氏说了声，便带着胭脂出了府。
至于墨月那丫头，这两日整日都缠着乐安，也不知道两人都在说些什么。就连小白那家伙都“叛变”了，随时见不到影子。
那令牌倒是好用的紧，刚到宫门口，本来还被拦着，结果她将令牌一拿出来，那些守卫立刻就客客气气的放行了，态度好的不得了。
墨蓝忽然进宫，没有跟齐皇提前说一声，当左公公看到墨蓝时吓了一跳。
“墨二小姐。”
左公公对墨蓝很是恭敬，他的这条老命算是墨蓝救下来的。
本来齐皇说过活罪难逃，但左公公始终年岁大了，任何的刑罚都经受不住，最后，齐皇也没有再提及此事，左公公知道齐皇并不是忘记了，只是故意如此，让他不由更加心生感激。
进了宫后，墨蓝便唤了名宫女领着胭脂先去找齐兰，自己则独自一人来了乾清宫。
墨蓝客气的朝左公公行了一礼，“左公公。”
左公公立刻回礼，“墨二小姐可是要见皇上，皇上还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墨蓝点点头，“那就麻烦左公公帮我通传一声了。”墨蓝凑上前，小声的在左公公耳边道，“应王今日有事，所以我便只能自己进宫了。”
左公公点点头，算是明白了。“二小姐稍等一下，咱家这就去跟皇上禀报一声。”
“有劳。”
没让墨蓝久等，很快左公公便出来了，自然，得到了齐皇的召见。
皇宫里向来没有秘密。
墨蓝忽然出现在皇宫，还得到在御书房的齐皇召见，让许多人吓了一跳。
要知道，御书房，除了王公大臣进入之外，就连皇后齐皇都是不允许进入的。
一时间，各种猜测纷纭。
而，此刻的墨蓝自然是浑然不知。
在左公公的引领下，墨蓝进了殿。
一眼便看到埋首在案桌前的齐皇。
墨蓝悄然的打量起四周来。
殿内的摆设与乾清宫完全不同。这里整个都是红木的桌椅书架，墙上挂着字画，桌案上是厚厚一叠奏章，旁边的书架上满满当当的藏书，带着浓重的笔墨气味。
“蓝丫头，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墨蓝摇摇头，“看皇上气色已经好了许多。”
“嗯，虽然偶尔还有些咳嗽，但是比之之前倒是大好了。”
“皇上是体内存疾，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完全康复，一会儿墨蓝会开个方子，都是些后期调理的药，按时服用三个月，皇上便能痊愈了。”
齐皇点头，问道，“蓝丫头，你这一身医术比宫里的太医还要高明，不知道师承何处？”若非亲身体验，他着实想象不出这么一个小丫头便能拥有这样可以称得上是出神入化的医术。
他实在是好奇，都说高手在民间。这民间果然隐藏着大量的能人异士。
墨蓝莞尔一笑，答得不卑不亢，“皇上，家师向来淡泊名利，鲜少走动，不提也罢。”
若是其他人这般回答，齐皇自然是会恼怒的，但是墨蓝刚刚救了他的性命，又很得齐轩的重视，所以连带着齐皇对墨蓝都宽容起来。
墨蓝虽然未说，但是齐皇自己已经幻想出一位世外高人的模样。
“也罢，朕从你的身上也算是真正体会了一把，越是有能力的人越不会到处彰显自己的能力。”齐皇觉得，墨蓝之所以一直隐瞒自己医术高超之事，就是低调。
墨蓝也知晓齐皇定然是误会了，但也没辩解什么。
“皇上，墨蓝看您也是忙了一早上了，不如休息一会儿，由墨蓝先为您施针如何？”
“也好。”低头低了一早上，不说不觉得，墨蓝这一提，他确实觉得脖子都有些累了。他转动了个脖颈，应下。
墨蓝看齐皇腰背都有些弓了，不由道，“皇上请恕墨蓝多嘴，皇上平日里还是得多休息，注意劳逸结合才是。”
听得出墨蓝话中的关怀之意，齐皇觉得很受用。他笑了笑，对着墨蓝道，“你说的不错，朕也觉得朕该多休息了才是。”
旁边左公公低头，一如既往的恭敬。
墨蓝却是轻皱起眉，总觉得这话里好像还有其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