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你又何尝不是我一生之敌(1/1)

想归想,基于真言大师的卦相,后手还是要准备的,坐以待毙可不是张玉郎的风格。

他回了房间,不及与云飞烟亲热见礼,径直摸出折镜,以石代笔,在修门外围群里输入道:

【红光师兄,有人要杀我,可能是今夜,最迟不超过明晚,速速救我!】

少顷,红光大师发来信息:

【度劫师弟,情况如此紧急,师兄鞭长莫及啊,不如你且往南灵山暫避,度厄师弟眼下正在南灵山上,督促分部的建造进度,十八金刚皆与他随行,可保你无忧。】

度厄师兄与十八金刚都在呀......张玉郎当即大喜过望,连忙回道:【好的师兄,那没事了。】

......

与此同时,天心阁,帝师府。

天心婆婆长身立于楼台之上,姣好的身材似要裂衣而出,出神的凝望着远处。

老管家缓步而至,禀道:“婆婆,送信之人打发走了。”

天心婆婆“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老管家捡起丢在一旁的信件,大致浏览一遍,问道:“婆婆对信中所言有疑?”

信上说,尊驾若想报仇请今夜移步南灵山腰风波亭,张玉郎必至,其夫人云飞烟修为已十不存一。

天心婆婆神色变幻几下,咬牙切齿道:“我恨不能食其肉,喝其血,可这信中所言,实难令人相信。”

老管家点点头:“此信也不知是何人所送?那送信之人一问三不知,倒也蹊跷。”

“还能有谁?必是八大姓的手笔。”天心婆婆嗤笑一声,普通的面容上涌出冷意:“就凭他们,也想借刀杀人,一石二鸟?”

借刀杀人不难理解,一石二鸟老管家倒是没想通,正要询问,却见天心婆婆取出修门法器,便识趣的闭嘴不语。

少顷,天心婆婆收起法器,冷声吩咐道:“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动身前往南灵山,等他来。”

“???”老管家一头雾水。

这刚才还不是很确定,怎么看一眼法器就肯定了?张玉郎的修为,看上去也不像是有法器的人啊。

他强压下心头疑惑,紧走两步跟上天心婆婆,转而说道:“婆婆,您昨晚又说梦话了,提了他名字十五次。”

天心婆婆身形一滞,不回头,淡淡说道:“一定是我恨他所致。”

“不是,您昨晚一直在说:‘衣冠禽兽,使那么大劲做甚,我要杀了......’”

话没说完,就听“嗖”的一声,老管家抬头一看,天心婆婆已经没了踪影,

他摇头叹道:“没想到婆婆一世冰清玉洁,到头来却栽在这小子手里!”

.........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天上乌云重重叠叠,聚而不散,空气变得有些闷,似乎预示着这个夜晚不会平静,忽而又刮起一阵时缓时急凉风,令人一瞬清爽。

紧接着更加烦闷。

张玉郎推开窗,望着空荡荡的院子,沉声道:“今夜恐怕有雨,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来。”

云飞烟兀自整理着小包袱,道:”不来更好,反正你也将小五与府中下人都遣回老宅了。”

“不如此做,只怕他们今夜难以活下来,唉!”

说着,张玉郎摇了摇头。

好在,他将萧展老陈留了下来,另安排聂古儿风率三百个西番人埋伏在府中。

两人相拥而立,边说边等,至亥时三刻,眼见夜色已深,却仍不见杀手的影子。

张玉郎暗自纳闷,正待说话,云飞烟忽然眉头微皱,轻声道:“他们来了”

夜黑风不高,伸手难见五指,过了一会,张玉郎才听见数十丈外,有人在院中疾走的声音,从声音密集程度判断,来者不会少于百人。

正侧耳聆听,却见火光一闪,照耀出院子里密密麻麻的黑衣人,随后火光一分,越分越多,院中黑衣人几乎人手一支火把,作势来点房子。

张玉郎惊道:“卧槽,这么狠?咱们快出去,别被活活烧死了!”

言语间,不及动身,天上稀里哗啦下起了雨,顷刻间大雨倾盆,火把被悉数浇灭,院子里又陷入黑暗。

天不灭我张家啊......张玉郎脸色稍定,附身朝下面望去。这时,聂古儿风已经率队冲了出去。

黑暗中喊杀声一片,倒地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云飞烟捏了一把张玉郎,悄声道:”张郎,有几个高手摸上来了,还有十几个在一楼,正往楼上来。”

张玉郎连忙问道:“你能不能摆平他们?”

云飞烟沉吟道:“我修为尽失了。”

修为尽失,不耽误听力依旧是大宗师级别,没毛病。

张玉郎当即心凉了一半,取过一把伞放入云飞烟手里,然后一把拦腰抱起她,从窗口跃将下去,趁黑往外跑。

逃命不忘形象与发型,是他一贯的作风。

张玉郎没有一丁点黑夜里与人乱战的想法,即使他已非庸手,使出巫师三大神术或者弥临附体,至少可以与小宗师过几招。

因为完全没必要,万一伤了老婆,那就不划算了。

刚飞身上了院墙,撑开伞,挡住雨幕,就隐约听见二楼有人高声喝道:“那头猪跑了,定是往南去了,大家快追!”

卧槽......张玉郎险些立足不稳从院墙上摔下去,心道:居然说我是猪,玛德,这个帐咱们回头再算。

想归想,他也知道对方不喊他名字的原因,甚至敢断定对方不敢在城里明着杀自己。

怎么说他也是有爵位在身的人,明目张胆被人杀和被暗杀是两种概念,前者是在打朝廷的脸,会引起皇帝雷霆震怒,一查到底。后者则只会象征性查一查,不了了之的多。

只是,他心下还有些愕然不解,自己这边还没走呢,对方怎么就断定他往南去了?莫非他们能掐会算?

想不通,索性便不再想,张玉郎跃下院墙,抱着云飞烟一路飞奔,顶着大雨,往南而去。

不多时,跑到南城门,正巧看到叔叔张继在门洞中避雨,张玉郎窜至跟前,急急问道:“叔叔,今夜只有南城开门是么?”

冷不丁的,张继被他吓了一跳,回过头,松口气回道,“是啊!大半夜的,玉郎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逃命......张玉郎急急说道:“你别管,对了叔叔,后面的人是我朋友,千万不要拦,切记!”

仓促交待一声,他匆匆抱着云飞烟奔出,刚出城门,忽听一声马嘶,紧接着一道黑影如闪电般,自城内冲出,唰的一下停在面前。

借着城门口火光,张玉郎认出了来者是宝马四不像,当即大喜过望,纵身跃上马背,踏雨而去。

张继果然不曾阻拦,十数个蒙面黑衣人随后追出城来,?停下身形,为首一人冷冷的道:“不急,让他们跑一会,他们有马,咱们也有。”

他言简意赅的话刚说完,就有几个家丁模样的人,每人牵着两匹马从城外赶过来,行至众人面前,松开马匹,便直直进了城。

众人旋即上马,也不看路上的马蹄印,径直往南灵山方向追去。

.........

南灵山腰,凤仪亭。

天心婆婆端坐亭中,老管家相伴左右,见时辰已是亥时七刻,却仍不见张玉郎来,心下顿时有些踌躇。

虽已是中秋时分,可余热仍在,蚊虫肆虐不止,亭中不知何人摆了一架琴,一炉檀香。

老管家一边点燃檀香,一边问道:“婆婆,他不会不来了吧?”

天心婆婆沉吟片刻,说道:“稍安勿躁,他定然会来,我且抚琴一曲,去你心焦。”

言罢,稍做调试,琴声渐起,婉转承和悠扬顿挫。

老管家听得眼神都直了,倒不是他没听过,相反这曲子他听婆婆弹的多了,早已耳熟能详。

他忍不住暗暗吐槽道:我的婆婆啊,咱们今天是来杀张玉郎的,您弹“凤求凰”是怎么个意思?

不会是来相亲的吧,要是这样,老头子我可回避了啊。

吐槽归吐槽,老管家也知道琴声代表心声,婆婆许是忽然觉得这首曲子在这时候弹很恰当,对今夜要做的事帮助很大,故而才信手而为。

试想一下,如果直接弹十面埋伏或将军令,那琴声定然激荡,杀意弥漫。恐怕张玉郎还没到山下就吓得掉头就走,再不敢上来了。

琴声弥漫间,雨渐渐止住,乌云散开一些,月光透过云层缝隙照射下来,使得幽静的山间亭外,明晃晃一片。

见身后无人追赶,张玉郎降下速度,策马徐徐而上,不多时到了山腰,凤仪亭已在咫尺。

到了这里,距离五原寺分部也就一里路程,张玉郎彻底放下心来,低头询问道:”飞烟,你觉得怎么样?”

借着月光,只见云飞烟脸色惨白惨白,平日红艳艳的唇儿,这会一点血色都没有,衣衫下襟殷红一片,血迹仍在顺着腿往下蔓延。

张玉郎脸色登时变了:“糟糕,你在流血。”

云飞烟神色比他还惊慌,声音虚弱说道:“我...没事,我有玉盘经护体,死不了的,只是动了胎气,孩子......可能保不住了。”

见她说的如此郑重其事,与她相识以来,也从未见过的她如此惊慌失措,张玉郎顿时又是揪心,又是难过,紧握住云飞烟一只手,抚平她额头纷乱的发丝,温声安慰道:

“说什么傻话?你平安无事就好,孩子的事不强求,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那就无吧。”

云飞烟轻呼一声痛,秀眉紧锁,再说不出话。

这时,耳畔那绵软温和的琴声忽然停了,继而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

“好一个郎情妾意,着实令人眼羡,不过,再怎么情意款款,也活不过今晚,可惜,可惜。”

张玉郎脸色再变,他听出来了,这是视他为一生之敌的天心婆婆的声音。

她怎么来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