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关中八大姓(1/1)

“无双!”张玉郎一脸惊喜,快步近前,握住一双微凉的玉手。

燕无双规规矩矩坐在床沿上,任由他紧紧拥在硬邦邦的怀里,轻声道:

“师兄,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张玉郎一愣,松开手,仔细打量一番眼前人,确定就是如假包换的燕无双后,凝望着她,沉吟不语。

异地恋果然是感情的一生之敌,这才与无双分开没多久,她就想分手了。

燕无双起身,轻轻挣开怀抱,推开木窗,目光望着远处,声音飘渺说道:

“师兄,我打算寻一处风和日美,与世隔绝的地方,避世修行。”

张玉郎拍了拍床沿,示意她过来坐下,而后问道:“为什么?给我个理由!”

“我在索命门总坛寻到了这个。”燕无双从袖口里摸出一本泛黄的秘籍,递了过来。

秘籍上,写四个大字,“乾元三变”。

张玉郎吃了一惊,接过秘籍,翻来覆去看了看:“修门功法?真的假的?!”

修们功法什么时候变得跟大白菜一样,随处可见了?

“真的。”燕无双望了他一眼,接过秘籍,揣入袖中。

“师妹,你心里还有师兄吗?”张玉郎试图以理服人,挽回这段感情。

燕无双轻轻点头:“有,可我还是想离开。”

张玉郎立刻表态:“我不同意!”

“师兄,你就算留下我的人,也留不住我的心。”

“那就留下你的人好了。”张玉郎大手一挥,不容置疑说着,而后霸道的将她拥入怀里,决定身体力行,以力服人。

眼见身上衣衫渐少,燕无双眼神里亮晶晶的,透着期待与兴奋,而后默默闭上。

......

良久,风平浪静。

两人并排枕着木枕,张玉郎心满意足揽着师妹光滑圆润的香肩,笑道:“还走不走了?”

“要走...”燕无双静静依偎着他,眼神里透着浓浓情意,笑嘻嘻的回道。

“还走?!”张玉郎翻身而上。

......

又半个时辰后。

“还走吗?”

“嗯.....”

“我跟你拼了...”张玉郎忍住有些发懵的脑袋,再次翻身而上。

左边房间里,云飞烟盘膝坐在床上,耳朵里塞着两团布条,依然能清晰听到隔壁声响。

她秀眉微皱,心里有一种酸酸的滋味涌上喉咙口,忍不住的冲到墙角,蹲下身,干呕起来。

一时间,竟然恨不得将自个胃里的东西都吐个干净。

........

右侧房间里,长平公主蜷缩在床上,麻被蒙着脑袋。

隔壁扰人的声响,隐约间女子剧烈喘息声,听的她人慌意乱,心如小鹿乱撞,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母后曾拿给她的图册上的一些画面。

……

萧展背着手,走在官驿后院的青石板小径上,盛夏黄昏,余热漫天,后园里虫鸣鸟语不绝,不远处二楼,传来扰人声响的那间屋子,还亮着灯,将一双纠缠交错的人影投放在窗格上,交叠不止。

刚进入凉亭,就看到老陈头坐在石凳上,手里呼扇着芭蕉扇,笑眯眯望过来。

萧展一怔,又松了口气,笑道:“老陈,你也是被那声音逼出来的?”

见他点头,萧展气愤说道:“现在的年轻人,太肤浅了,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天还没黑,就开始乱搞!”

老陈头看了眼萧展,回道:“你的心告诉我,你希望那个主角是你,你想替换张大人,你认为自己比张大人还要勇猛。”

萧展气急,拔出刀,怒道:?“喂,陈老头,熟归熟,你再乱讲我可要削你了。”

末了,他又补充道:“窥探人心的都是小人!”

陈老头哈哈一笑,不再言语。因为他刚才又窥探到萧展的想法,其中一句话概括就是:“老陈,你他么再敢乱说,我扣你俸禄。”

说实话,萧展拔刀相向,老陈并不害怕,因为他实力要比萧展高那么一点点,但扣俸禄,却是真真切切威胁到了他。

所以他住口不说了。

半夜三更。

官驿灯火通明,折腾了半夜的声响彻底消失,四下安静下来。

被折磨了半宿的左邻右舍们,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

……

翌日,日上三竿。

迷迷糊糊间,张玉郎伸手无意识往身侧一摸,感觉捞了个空,便猛然惊醒,四下顾盼。

燕无双不知所踪,屋子里,桌子旁坐着一个长发及腰的白衣女子。

“飞烟,你怎会换回女装了?”张玉郎揉了揉眼睛,确认是云飞烟,便问道:“无双呢?”

“不知道....”云飞烟摇摇头:“不过桌子上有封信。”

张玉郎从床上爬起,三下五除二穿好衣衫,接过信读道:

“二师兄.....”

云飞烟安静的靠着椅背,神态平和,默默听着张玉郎念信。

“二师兄,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师妹已经走了,经历了门派灭门,父亲陨落,为报杀父之仇,在师兄当胸插剑,委身妻弟等一系列事件后,我很感激师兄还能待我如初,不嫌不离。”

“与云姐姐一样,我也不喜被分成几份的感情。自青河口分开后,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作为一名女武者,人生在世,不应该只是成家生子,庸庸碌碌,应该有更远大的梦想,因此,我决定潜心研究修门功法。”

“若有一日,功法大成,我或许会回来......别后勿寻,勿念。”

燕无双信上洋洋洒洒写了许多,总结起来就是两条,一是不想两女共侍一夫,二是有了修门功法,她打算往高处练一练,当个绝世高手什么的。

其中第一条最关键,这才是导致燕无双离开的主要原因。

昨日一役,张玉郎鞠躬尽瘁,不惜挥洒汗水,损失了好几亿...这样的损耗都没能留下燕无双,这说明她是真的想离开了。

值得庆幸的是,云飞烟还在,长平还在。

不过到手的师妹就这样飞走了,这一次算是损失惨重。

“唉!”

张玉郎叹息一声:“师妹,你可真傻,你怎么就看不清局势呢,哪里是两女共侍一夫,明明是三女共侍一夫嘛。”

听他这么说,云飞烟顿时忍俊不禁,掩嘴失笑,而后嗔了他一眼,懒得跟他理论。

若是在昨天那件事发生之前,她说不定也会和燕无双一样,最终选择离开。

作为天下间武功最高的女子,她也有自己的骄傲。

可惜,现在是走不了了......云飞烟轻轻抚摸着小腹,叹口气。

张玉郎并未注意到这些细节,领着云飞烟来到驿站大堂,见桌子上馒头菜茶齐备,萧展与老陈头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他拿起馒头大啃一口,又喝了口水,对众人说道:

“今日,便去查查这武功县的水到底有多深。”

说着,他目光转向云飞烟:“你要时刻保护着长平,注意昨日行刺那人,别让他得逞。”

在座诸人纷纷点头附和,默默吃着东西。

老陈头望了眼张玉郎,欲言又止。

“老陈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张玉郎停下手:“都是自己人,有话但说无妨,区区武功小县,水能有多深?强势摆平不就结了,犹豫个毛线啊。”

闻言,老陈头的神色仍旧凝重,斟酌着言语道:

“前次武功新县令被杀一事,虽然所有证据都指向王家,但没有证据。”

“王家?”张玉郎疑惑道:“这王家什么来头?”

陈老头沉声道:“王家乃是关中八姓之一,其势力党羽遍布武功县每一处,整个武功县的土地,八成是王家的,七万人口里,姓王的超过一多半,其中大多都听从现任家主王成的调遣。王成有一弟,名王则,字巨臣,现为兵部尚书。请问大人,该如何强势摆平此事?”

这就不好办了.....张玉郎眉头紧锁:

“杀县令的可是王成?”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如果凶手是他,只诛首恶即可。如果凶手不是他,最终还是得动他,朝廷怎么可能允许一个家族比县令权利还大。

“是他!”陈老头咬牙切齿道:“是他派人做的,不过我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张玉郎沉吟了下:“我们不需要证据,简单粗暴的杀上门就是。”

此言一出,原本气氛就有些凝重的驿站大堂,顿时落针可闻,众人面面相觑,大气都不敢喘。

静默良久,老陈头开口道:“大人,即使杀了王成,仍旧治标不治本啊,况且还会引来王则报复。”

武功县人口基数在这里摆着,七万总人口,姓王的百姓接近五万,杀了王成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有可能引起民变。

张玉郎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脸上露出凝重神色,问道:

“老陈,武功县一开始姓王的就这么多嘛?”

陈老头摇头,“并非如此,据县志记载,武功县在大夏立国之初,有十万人口,其中姓王的百姓只有两万。”

“百年前,九胡乱京师时,朝廷逃往中都洛城避难,长安府下各县为自保,八大姓氏纷纷召回族人,聚集一处抵抗外族。”

“武功县的王氏族人,便是那时候从其余七县聚集而来。”

“长安府下辖八县,共有八大姓氏,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各自分布一县,掌控着各地实权。”

张玉郎沉默了一会,忽然问道:“没有姓张的嘛?”

他没来由的想到了自己的姓氏,张姓可是从古至今的大姓,八大姓里居然没有张氏,这不合理!

后世,张王两姓可是唯二人口破亿的姓氏。

老陈头的眼神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他无奈道:“大人,长安府城第一大姓就是张姓啊。”

“哦,哦。”张玉郎恍然,而后“砰”的一声,猛拍一下桌子,声色俱厉道:

“大半百姓姓王又如何,今日我倒要看看,他们心里还没有朝廷?”

陈老头叹口气:“大人,他们心里恐怕还真没有朝廷,自从百年前那场乱像之后,整个武功县,这百年来,都是王姓在自治,每一任到此上任的县令,都是庸庸碌碌混三年,而后拍拍屁股离开。但凡想要做一些事情的县令,全都死了。”

闻言,张玉郎顿时怒火中烧,正要发飙,却听陈老头又道:“其余七县,也差不多都是如此,否则朝廷坐拥关中八百里沃野,怎会穷困如斯,连兵马都养不起!”

如一盆冷水当头兜下,张玉郎愣在原地,好一会才回过神。

怪不得当初,听闻朝廷连三万铁臂营都养活不起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原来问题的根源在这......张玉郎心里了然,口中轻叹一声。

陈老头的话,摧毁了他的信心,令他一筹莫展。

八大姓掌控着长安府下辖八县的命脉,并且占据着八县总人口八成以上,这如何破解?

这时,堂外有人高声道:

“张大人,王家家主王成有请。”

堂内众人闻言,相互对望一眼,看向张玉郎。

张玉郎皱了皱眉,朝外扬声道:“且稍等片刻!”

而后目光转向众人,低声询问道:“去不去?”

出于对自己朝廷使者身份的自信,以及对云飞烟武功几乎天下无敌的信任,张玉郎其实是想去赴会的。

“大人不可,还请三思!!”

“来者不善啊,大人。”

两句劝阻同时出声,第一句是老陈头说的,第二句是萧展,两人态度一致,此行危险,不可轻去。

“为何不可?”张玉郎反问道:“难道他们敢杀我?”

老陈头神色激动,言之凿凿说道:“大人,这是鸿门宴,不可前往!”

萧展不甘人后,也劝道:“大人,据属下调查,王家有一万族兵,他们全副武装,武器精良,训练有素,只听王成一人号令。”

张玉郎哈哈一笑:“鸿门宴?一万族兵?我视之为土鸡瓦狗,尔等随我赴宴,无需惊恐。”

.........

与县衙相隔不远,有一处占地面积巨大的府邸,门上挂在“王府”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这里便是王成邀请张玉郎聚会的地方。

此处本是关中王姓的祖宅,百年来,由于不间断的翻修扩大,如今占地面积已有数里方圆,占据半个县城。

主宅东厢房,王成斜靠在柔软的太师椅上,嘬了一口五仙散,而后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嘶~”

房间里顿时一阵白雾升腾,闻之香甜,令人入迷。

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道人影辍手辍脚摸了进来。

王成敏锐的睁开眼,目光中一道厉色闪过,淡淡道:

“何事?”

“老爷,京城来的张大人到了。”

“嗯,请到正堂,茶水招待。”

“是,小的告退。”

“慢着!”王成喊住准备离去的家仆,面无表情道:“以后,有事就在外面讲,再打扰我服用仙药,我要你小命!”

“小的知罪,老爷饶命。”那家仆连忙跪地,磕头求饶。

“嗯,下去吧。”

王成咂吧咂吧嘴,意犹未尽的收起五仙散。

这五仙散,可是比五石散更高级百倍的东西,乃是从修门中流落出来的宝贝。

五石散服用后全身燥热,并产生一种迷幻人心的短期效应,实际上却是一种慢性毒药。服用者大多会引起身体不适。久而久之命丧于此。

但五仙散却不是这样。首先服用方式不同,不再需要口服,而是改为点燃吸食,其次,五仙散要温和许多,入口柔,余香绕喉,并且不会引发幻觉,还能集中注意力,令人精神百倍。

不过这五仙散可贵着呢,要百两银子才能买到一两,有时候还有价无市。

想到这,王成连忙将五仙散郑重其事收好,踱着方步,往正堂而去。

他要去会一会这个朝廷来的过江龙。

不就是杀个县令嘛,屁大的小事,也值得朝廷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