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惯例(1/1)

直到拜完山头,归顺了朝廷,陈忠和还是懵的,心下五味杂陈。

他没想到,竟连一个修心境武夫都打不过,直到张玉郎使出佛门神通狮子吼,他才意识到,对方的武道实力只是假象。

看上去是武夫,实则是个佛宗弟子,又称摇摆人。

可他又不能说“年轻人没有武德”,人家明明顶着颗大光头,青皮脑袋上一排溜戒疤,一副佛门弟子模样,他偏把人家当成武夫。

害!经验主义害死人。

张玉郎面带微笑,颌首扶起陈忠和,温声道:“老陈,若现在出其不意进兵河西府,你觉得有几成把握?”

这是个男子重信守诺的时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陈忠和既已归顺,倒是不担心他会反水,背后捅刀。

虽然张玉郎自个滑得跟泥鳅似的,与大夏男子格格不入,但他却喜欢与重信守诺的人打交道。

思及此处,索性将心中打算坦然相告。

陈忠和神色纠结道:“萧大人乃是我故主,旧日于我有收留之恩,张参赞若执意如此,属下请求回避。”

张玉郎摇摇头,哈哈笑道:“老陈,我并不打算让你参与此事,我只问你,凭本参赞手中三千精锐,有几成把握生擒萧贤?”

“五成!不能再多了。”陈忠和思考了一下,又道:“河西府共有两万步兵,其中一万守在东南两关。三千骑兵想攻破一万兵马守卫的河西城,即使出其不意,也非易事。”

偷袭这种事,可一不可再。

河西府实力不强,一直小心防备着四方诸侯,比如说这一次,朝廷兵马还在两百里外,河西府就已经做出应对之法。

“那么加上他呢?”张玉郎目光看向身侧的云飞烟。

陈忠和眼神一凝,沉声道:“十成!他一人便可直入河西府,生擒萧大人,并全身而退。”

云飞烟的实力,已经给陈忠和造成了无尽阴影,导致他这会还是又惊又惧。

想他一世英勇,修命境巅峰的实力,即使放在江湖上,也是一条可以搅动风云的大鲨鱼。今日却在三千多位人均实力修心境的守卫保护中,一招都没接住,像一条小泥鳅般被生擒。

虽不至颜面扫地,却也令他震惊的无以复加。

武夫输给旗鼓相当,或不如自己的对手,是奇耻大辱。但输给强大到连反抗心思都提不起的绝顶高手,反不是耻辱,而是荣幸。

“此举不妥!”张玉郎摇头,即使有十足把握,他也不会让云飞烟去。

云飞烟是他的终极底牌,底牌只有藏在手中,才最有威慑力。

正如今日,假如云飞烟就这么大咧咧的冲进河西府,绑了萧贤。消息传来之后,不需等天下群雄警惕防备,大成皇帝首先就会对张玉郎倍加警惕,处处提防。

当一个人拥有瞬间扭转战局的能力。他必将被所有人排挤。

更何况,修门无时不刻在监控着世间所有宗师强者,不恃武乱世。

若云飞烟出手,修门不会坐视不管。在神秘且能量极大的修门面前,谨慎无大错。

如此一来,想救婶婶姐姐,只能各凭本事,斗智斗勇了。

......

画面一转。

河西府前厅,萧玉儿手中忽地抖出一把金色匕首,欣喜的看了两眼,手持金刀随风舞动,身姿摇曳间,衣衫纷飞,轻盈如彩碟穿花。

手中玲珑金刀若隐若现,闪闪发光,精巧美观。

金刀乃是李家祖传之物,表哥李克郑重的赠送给她,其中蕴含的意思,她一想就有些沉醉。

“哈哈哈,我儿白日起轻舞,是因何事如此开怀?”

萧贤朗声大笑着,捋着胡须踱步进了前厅。

“父亲又是为何大笑?”萧玉儿停下舞步,俏皮的眨了眨眼,不答反问。

萧贤慈祥的望着女儿,笑而不答,暗暗感慨:时间过得好快,转眼间女儿都这么大了。他仍觉得自个还很硬朗,还能再搏杀红尘二十年。

萧玉儿被看得羞涩,挽住萧贤的臂膀,扭捏道:“表哥将祖传玲珑金刀送给我了。”

其中蕴含的意思不言自明,李克想让萧玉儿成为李家媳妇。

这是好事...萧贤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沉吟不语。

萧玉儿仰着头,好奇问道:“父亲因何发笑,这会又为何不语?”

萧贤笑吟吟看女儿一眼,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没好气道:“大人的事,小孩子莫要多问。”

“哎呀...”萧玉儿娇呼一声,揉着脑袋,撇了撇小嘴,道:“父亲不说孩儿也知道,定是因为新抓来那个妇人,哼!她有什么好的,又没有娘亲好看,也不知道吃了啥,胸脯那么大,也不显累得慌。”

“哈哈哈...”萧贤讶然失笑,想呛女儿一句“现在看不上人家,等你长大了,只会羡慕嫉妒恨。”又觉得这话不是一个慈父应该对女儿说的,便摇了摇头,吩咐下人准备酒菜,送到后院凉亭。而后背着手,踱步离去。

前番他麾下七卫出其不意攻进长安府外城,与大成皇帝签订城下之盟,消息传出,名震天下,风头无两。回程时,属下又顺手得了个丰腴多汁的美妇献给他。美妇还带着个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妙龄女子手上还有一把绝世宝剑。

牵一女而来两人,三喜临门,他怎能不开怀?

后院凉亭,萧贤自斟自饮,思绪浮动,只觉今日酒劲格外大,不一会便有些上头,嘟囔了一句:“人逢喜事精神爽,酒不醉人人自醉。看来本官是后者...嗝...额。”

言罢,伏案而醉。

......

令陈忠和与河西七卫原地驻扎,双方兵士交换衣甲,旗帜。张玉郎亲率假扮成河西七卫的三千轻骑,打着“陈”字旗,一路风驰电掣直奔河西府。

不过半天时间,便顺利踏进河西城,直入守节府,在后院寻到酩酊大醉的萧贤。

一盆凉水兜头泼下。

萧贤打了个冷颤,迷惘睁开双眼。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视线逐渐有了焦距,入目,是一个铮亮的大光头,身着河西七卫服饰,面相陌生,笑吟吟说着:“萧大人,可识得本官?”

萧贤一愣,继而怒道:“你是何人?陈忠和死哪去了?莫非要反?”

大好局面,他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陈忠和会反叛他!

这一定是梦境,对!一定是做梦!他费力又晃了晃了脑袋,眼前景象依旧。

紧接着,萧贤看到自己的美妾家眷,夫人幼子女儿,被兵士一一押解到后院,立的满满当当,他终于有些慌了,神色大变,心一点点往下沉。

萧贤费力转回头:“你是何人?为何攻打河西府?”

他想知道张玉郎属于哪个实力,河间府?朝廷?还是中都府?更想知道,自己成为阶下囚的原因。

河西府相邻四个势力中,中都府不可能飞越东南两关打到这里,河间府向来重视发展,不惹兵事。青河李通与他有亲,是自己人。朝廷刚刚败于他手,也不太可能越过回程的河西七卫打到这里。

那来者是谁?他百思不得其解。

“在下张玉郎!”张玉郎字正腔圆,正气凛然说出自己的大名,期待对方会大吃一惊。

结果只看到萧贤一脸茫然。

原来我只是个无名小卒...张玉郎脸色讪讪道:“我乃铁臂营参赞。”

这下连官职都说了,你总该知道我来历不凡了吧。

萧贤一脸恍然,感觉自己输得憋屈,莫名其妙就被吕奉手下一个小参赞给端了老窝。

他长叹一声:“唉,有史以来,大人物通常都是栽在小兵手里,看来本官栽的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