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李亭晚道歉(1/1)

脊背挺直,颈项后仰,她尽力的想让李亭晚在自己身上的力度小些,实在被她突发的忏悔弄的有些手足无措。以往的李亭晚骄横,总是霸道的咋咋呼呼,这两月间的李亭晚冷漠忧郁,带着一股阴沉怨毒的寒意,但今天的李亭晚却又脆弱娇柔,让人不忍拒绝,如此多变,着实令李红豆招架不住,可又无可奈何,只得任着她哭。

过了好久,直到李亭晚止住了哭声,李红豆才轻手轻脚的推开她,试探的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好端端的哭成这样,就算是道歉忏悔也有点过了。

“我后悔,”李亭晚边哭便说,话语是断断续续,“我不该因为自己不高兴就迁怒于你,还故意说了那么多伤你的话,我听小白说,你病的可厉害了,差点死掉,我对不起你,皇姐——”

呜呜,——

听了李亭晚的话,李红豆心里亦是酸涩难当,郁气也随之散了,可见她哭的跟个泪人一般,又有些哭笑不得,只好拍着她的肩膀劝道,“好了,别哭了,皇姐知道你不是有心的,皇姐原谅你,”

“真的?”李亭晚蓦地抓住李红豆的手臂,泪眼婆娑的高兴问道,“皇姐真的不生我的气了?”

李红豆摇了摇头,忍着眼泪,“不生了,你和皇叔都是对我好的人,我怎么会真的生气呢,”

见李亭晚转悲为喜,她也顺势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然后咧了咧嘴角,故作笑颜,“我当初刚听说了你跟苏牧月的事情,你就跑到我府上来要人,我的确很生气,但也有些担心你,你平时骄横惯了,性子又单纯直率,我怕——,”

李红豆突然说不下去,现在告诉李亭晚说,苏牧月接近她别有用心,会不会被误解自己的动机,现在她们姐妹刚刚和好,算了,还是不要横生枝节,多此一举了。

“皇姐怕什么?”李亭晚却好奇的追问起来。

“没,没什么,”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李红豆敷衍着,“对了,我听皇叔说你最近一直都很不高兴,那天我宴请邹子策,你从我府上回去后还大哭了一场,究竟什么怎么回事?”

然而,这次却换来李亭晚躲闪的目光,她侧过头低低的回答,“没,没什么——”

之后两姐妹聊了一阵子,李亭晚一直说因为自己最近心情不好,干了些错事,很对不起李红豆,却不提自己为何不高兴。这让李红豆更加的纳闷,这个妹妹素来直性子,有什么事情从不掖着藏着,早早就跟自己说了,可今日是怎么了?支支吾吾,躲躲藏藏,仿佛唯恐她知道一样。

她又问了李亭晚喜不喜欢苏牧月,李亭晚也是嘻嘻哈哈敷衍了事,只说他们是朋友。这样的态度让李红豆愈发的困惑,如果李亭晚真的喜欢苏牧月,她愿意为了李亭晚放弃,但现在李亭晚却是这样暧昧不清的态度,这让她拿捏不住李亭晚的心思。

李亭晚回齐王府后,李红豆躺在内室的软榻上闭眼深思,她细细的将近来发生的事情想了一遍,终于寻到了一丝丝端倪。

想到这里,她豁然起身,叫李安备车,她要去找邹子策询问一些事情。

李安很快备好了马车,但暮色四合,他在李红豆上马车前,劝说了一下,天色晚了,还是不要出门的好,但李红豆此时心中焦躁,急切的想要知道问题的症结,还是固执的上了马车。

马蹄得得,车轮滚滚,马车走在淡墨般的夜幕中,显得有些沉闷单调,可李红豆的心却如火上蚂蚁般杂乱。

那日邹子策走后,李亭晚也匆匆离去,急的就像要去追邹子策,而后来她回了齐王府就大哭一场,所以李红豆有个大胆的推测,他们二人离府后或许发生过什么,所以之后李亭晚对自己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可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猜不到。

然而,当她赶到静安王府时,里面的人却告诉她,世子不在家,去听风楼喝酒了,李红豆无奈,只得让李安调转马头去听风楼。

此时刚刚华灯初上,整个听风楼所在的街道都灯火通明,热闹非常,卖杂货的商贩们刚刚收摊离去,街道显得尤为宽敞,但深巷路口却已经有小吃的摊子摆了出来,淡淡的鸡汤香循着巷口一路飘远。街道两侧的店铺依然四门大开,不时有客人进进出出,整条大街上,人来人往,小二的吆喝声,优伶的弹唱声以及小贩的叫卖声,混杂到一起,无不描绘着繁华二字。

从马车上下来,李红豆站在听风楼下,向上观望头顶鎏金的牌匾,上次没留心看,只见三个字大气恢弘,一看就是大家风范,蓦然头脑中忽然闪现苏牧月的字,这字看起来很像,不过应该不是他写的,就算他现在再炙手可热,应该还没到让这听风楼主人求字的程度。

听风楼的主人是洛阳本地的富商,听说生意做的很大,甚至开店都开到了北燕和西凉,所以长年天南地北的走,洛阳城中甚少有人见过他。

挥掉多余的思绪,她随着小二走进了楼里,抬眼瞟了一眼高朋满座的大厅,转头问向小二,“邹世子可在?”

大周朝民风开放,女子进酒楼吃饭也不算新鲜事,但一开口就说王孙贵族的名讳,身份一定不低,店小二一听赶紧市侩机灵的回答,“在,正在二楼雅间,有好多位贵客,”

有人在?李红豆皱了皱眉,继续问道,“都有谁在?”

“刚开始只是碧箫公子跟左丞相三公子以及洛阳城内几位有名的文人在一起喝酒聊天,后来邹世子带着人来了,一进门听说碧箫公子在,就共用了一个雅间,其中还有一位紫衣公子,”说着店小二突然凑近李红豆的耳边,小声的说道,“这位公子一看就知道是个贵人,那气势那仪态——”

小二啧啧两声,却没继续说下去,但李红豆却已经猜个七七八八,身份比邹子策还高的贵人,除了太子李瑞没有别人。

他怎么在这里?李红豆有些犹疑,太子乃是宁贵妃所生,不但遗传了宁贵妃的好相貌,还遗传了宁贵妃不可一世的骄傲,除了在皇帝老爹的面前,他和煦待人,私底下他一向视李红豆这个长公主为无物,即使在宫里李红豆跟他请安打招呼,他都不曾正眼看过她。

有他在,她不方便跟邹子策说话,思及至此,她转身又出了听风楼,命李安将马车赶到附近的小巷中,她坐进了马车静待。

皇宫里有宫禁,李瑞不可能太晚回宫,所以她只要等他离开就好。

大概一个时辰过后,隔着远远的距离,李红豆看到李瑞以及众人从听风楼中走了出来,李瑞跟他们寒暄了一番,尤其跟邹子策说话的时间最长,然后他骑上马,与自己的侍卫朝着皇宫的方向离去。

随后又有几人拱手告辞,最后只剩下四个人,邹子策、曹世俊、苏牧月,还有一个身材高挑的英武男子,他站在邹子策的身后。曹世俊和苏牧月先跟邹子策告别,但似乎被邹子策给阻止了,随后他跟曹世俊说了点什么,又对背后的男子说了几句,于是,曹世俊跟那英武男子也先行离开了,听风楼前只剩下了邹子策和苏牧月。

说实话,看着这样的场面,李红豆心情复杂,一个是自己喜欢的人,一个是喜欢自己的人,按理说她该高兴,甚至跑上前去挽住邹子策的手臂,在苏牧月面前上演一段郎情妾意的剧目,以此好好的刺激一下拿她不当回事的苏牧月。

可惜她今年不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而是二十好几的成熟女人,她不愿意那么幼稚,也知道在苏牧月面前耍幼稚无用,何况她刚刚下定决心,从今以后,再也不去喜欢苏牧月了,她只搞破坏,而且专门破坏苏牧月的好事,直到自己消气为止。

然而,看到精壮威武的邹子策挡在身材秀颀的苏牧月面前,她却不自觉的担心,担心邹子策会不会因为自己而为难苏牧月。

想到这,她来不及细想,赶紧跳下马车,急匆匆的朝着听风楼门前走去。

苏牧月先看见的李红豆,而邹子策因为背对着她并未发觉,直到苏牧月对着他的身后叫了声公主,他才讶然回身,脸上立时露出喜色,可马上又收敛起来,他板着脸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的病好了?”

说完,他仿佛想到什么,扭回头又望向苏牧月,立时瞪圆了眼珠,不悦的继续问道,“你来找他?”

李红豆眉梢一挑,朝着邹子策翻了个白眼,冷声的答道,“不,本公主找你,”

说完,她扭头就朝着自己马车的方向走了回去,整个过程她连眼角余光都不曾瞟向苏牧月,更不曾回应苏牧月的话,仿佛他在自己眼前就是个隐形人。

邹子策呐呐的不明所以,一时间只是怔愣的望着她的背影。

走了半响也听不见身后有脚步声,李红豆只好停了下来,转身对着邹子策喊道,“你还不快过来?”

“噢,”邹子策嘴角一咧,立刻快步跟上,看向李红豆的目光温柔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