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挂东南枝的决心(1/1)

“冤枉,”李红豆闻言紧忙凑到妹妹的身前,单手举至耳侧,信誓旦旦的道,“真的冤枉,我可以保证这事皇叔之前绝对不知道,我们绝对没有狼狈为奸。”

“你还不承认?那好我问你,我父王在城南有别院的事情你总该知道吧?”如果不知道怎么会把那该死的男人送过去呢?

“我——”李红豆纠结的咬着牙说出后面两个字,“知道,”这是皇叔亲口告诉自己的。

“你看看,你看看,我冤枉你了吗?这事连我这个亲生女儿都不知道,皇姐你却知道,还说你们没合起伙来欺负我一个人,”李亭晚手指着李红豆,居然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让你知道,那皇叔跑哪里偷香窃玉去啊!

伶牙俐齿的李红豆此刻感觉颇为无奈,说实话作为一个现代人,对于齐王好男风这事她是持支持态度的,俗话说的好,基情有理,腐女无罪。但站在李亭晚的角度,她也很理解这个妹妹的苦处,默默的叹息一声,她上前抱住李亭晚,任她在自己怀中哭了起来。

过了好半响,李亭晚才止住了哭声,拂开她的手,嘟着小嘴忿忿朝着她说道,“我不管了,反正那个风骚的男人是你送给父王的,你必须把他给我弄走。”

闻言,李红豆泪奔,这难道就是佛家的因果轮回?

“亭晚,这事还用我出手吗?你平时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不用因为是皇姐我送进府的就手下留情,”在驱赶男宠这件事上,她相信李亭晚不但出手狠辣,而且经验丰富。

“我倒想手下留情呢,”情绪刚刚平复些的李亭晚一下子又如斗鸡般激动,她气哼哼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我父王今天早晨竟然把那个男人亲自接进王府,还让他管理王府的所有事物,还——还——”

说着说着她又抽噎起来,后半句话说的是含含糊糊,“警告我说,如果敢动他,就把我赶出王府。”

说完,她哇的一声,又大声的哭了起来。

李红豆稍显呆怔,一时之间没完全消化妹妹的话,好半天才拉着她的手,不太确定的问道,“皇叔真这么说了?”

别的她不敢确定,但皇叔对于李亭晚的宠,她是非常确定的。可听了刚才的话,李红豆的心头隐隐不安起来,这次没准自己真的闯祸了。

头脑中回忆着那新倌儿墨公子的长相,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怎么会把皇叔迷的连宝贝女儿都舍得训斥了?

正在思绪烦乱之际,李亭晚下一句话又把她的小心肝吓得颤颤,“你要是三天内不把他弄出齐王府,我就告诉你儿子李小白,她娘在公主府里私藏男人,哼——”

“床前明月光,”“自挂东南枝——”

“美人卷珠帘,”“自挂东南枝——”

“白发三千丈,”“自挂东南枝——”

····

看着苏牧月微动的薄唇,李红豆双目呆滞,耳畔仿佛听到了他的出题,但出口对上的句子却是来回来去只那五个字“自挂东南枝——”。

可她舍不得自挂东南枝,她还要跟苏牧月慢慢培养感情,让他慢慢的喜欢上自己,要李小白慢慢接受自己的第二春,所以——,一想到此处,她的双眸蓦然如被点亮了的灯泡,刷刷的闪光,她绝对不能让李亭晚那个死丫头添油加醋的对自己的宝贝儿子说——你娘在公主府里私藏男人,她必须想办法在三天内把新倌儿墨岚从齐王府给弄走。

皇叔,对不起了,亲情诚可贵,但爱情价更高!

“公主?公主?”

“啊?”刚刚回过神来的李红豆有些懵懂,她听见了苏牧月方才叫自己,却不知道为何,只得眨着圆溜溜的大眼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苏牧月的眉心慢慢拧紧,最后打成了死结,他将手中的书卷啪的一下放到书案上,沉声道,“公主,可是对苏某不满?”

李红豆嘴角下弯,呐呐的摇了摇头,看向苏牧月的黑眸水光浮动,她抽了抽鼻子,竟然有点想哭。

“那为何总是说——自挂东南枝,”

“苏公子是担心我了吗?”现在的李红豆急需要别人的安慰,尤其苏牧月的慰藉,所以她径自的将苏牧月的话理解并升华了一个层次。

“我只是不解询问一下,公主你想多了,”苏牧月毫不留情的戳穿,随后起身就离去。

今日下午,因为李安要给小菊治伤,夏桑又出府办事,所以书房内只有他们两人,唯恐被李红豆围攻,苏牧月原就打算早点下课。

“我不想多了,怎么知道你原来这么关心我,”她假装没有看见苏牧月僵硬的表情,笑着上前主动挽住他的胳膊,“既然如此,不如我陪公子去后花园逛逛。”

她得抓紧时间,抓紧机会,跟苏牧月培养感情,否则万一哪天被宝贝儿子知道了实情,她就没机会了。

“谢公主美意,”苏牧月沉着脸不悦的扯掉李红豆的手,身体后退了一步,“我回房了,”

眼看着苏牧月又一次如避蛇蝎般躲开了自己,李红豆胸口微滞,但最终还是扯着嘴角追了上去,“我要去公子那里喝茶——”

苏牧月住在公主府西南角的一个小院,当时为了欢迎苏牧月的入住,李红豆特意选了这个位置稍偏但精巧雅致的院落,也特意花了一番心思布置,如今重新走进小院,她却忽然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她记得清楚,自己曾命人把府中开的最好的菊花都搬到这里来,白的残雪惊鸿,橘黄的点绛唇,粉白相间的二乔,还有金黄色的黄香梨,就算说不上万芳傲霜争秋,但也是芳华开林耀,秋菊有佳色。

然而,此刻进入眼帘的却只有窗根下几只寥落的残雪惊鸿,白的耀眼,白的寂寞。

显然,其他的花都被苏牧月清出了院子。

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颀长精瘦的背影,李红豆突然觉得自己离他的距离有点远。

很快,院子里的仆人烧起了水,苏牧月也自屋内取出茶具,两人围着小院中的石桌对面而坐。

苏牧月自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只是动作娴熟而优雅的为李红豆沏茶,先是净杯、净壶、净茶具,投茶人壶,然后倒水刮去飘浮的泡沫,关公巡城般来回将茶水倒入杯中,最后又韩信点兵,直到壶中不剩一滴水。

放下手中的紫砂壶,苏牧月默然的抬手对着李红豆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她品茶,然后径自的端起面前的茶杯,看了看,将杯口拉近,闭眸深嗅起来,少顷,他睁开眼睛,慢慢的品了一口手中的香茗。

收回自己的视线,长睫垂落,遮住眼底淡淡的失落,李红豆双手捧着茶杯,静静的喝了一口茶,苦中味甘,猴头甘润,虽算不上极品毛尖,但茶品不错。

“公子还记得那日在长春院中用十万两竞买的新倌儿吗?”目光灼灼的看向苏牧月,她清亮的黑眸中漾着灿烂的笑意。

“记得,”他平淡至极的回了一句,仿佛对这个话题并不上心。

“你知道吗?那新倌儿好厉害,竟然哄得我皇叔把他接进了齐王府,还让他管理府中一切事物,”李红豆兴高采烈的说着,就像在说自己的事情。

“是吗?”虽是疑问,但他的语气依然平淡如水。

李红豆抬眸静静的注视了苏牧月片刻,垂下头,贝齿轻咬着杯口,好半响才重新把话题说了下去,“我只是觉得纳闷,皇叔那样一个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人都可以喜欢上勾栏院中的一个小倌,为什么——”你不能喜欢上我呢?

苏牧月放下手中的茶杯,眉梢慢慢的挑起,他扫了李红豆一眼,回道,“以色事人,色衰而爱驰,墨岚公子得到的不是人心,而人心又是天底下最难掌控的事物,所以苏某不相信人心。”

他回答的似是而非,仿佛在评论齐王与新倌儿墨岚的事情,但又像给了李红豆想要的答案。

他不相信爱情,不相信自己吗?

“人心的确是最难控的事物,但不能因为困难,而错失自己幸福的机会,要知道在对的时间遇上对的人是几率很小的事情,不去把握简直就是罪过。”李红豆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郁火,为自己的艰难,也为苏牧月的‘不相信’三个字。

“公主怎么知道你是在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或许时间错了,或许人也错了呢?其实说来说去一切还再在于人心,你说他是,那么他便是,这样说来我们幸福的机会可以有很多,似乎一点都不难。”

唇角微挑,苏牧月脸颊上淡到极致的笑意中晕着几分不屑。

“你怎么可以把人心说的这么随便?你以为真心的喜欢上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事吗?”不满于他的轻蔑态度,李红豆羞恼起身,愤然的走向门口,但在离开院子前,她回头对着苏牧月怒道,“我会证明给你看——”

圆月挂树梢,清辉罩大地,静寂的公主府中。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的李红豆坐在床上,双手攥成拳头,高举过头,她仰天长啸——啊——

好半响,直到快要没气了,她才停止了尖叫,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大口的喘着粗气。

她该怎么办?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