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好幸福好哈皮(1/1)

秋阳浓烈,碧空高远,刚刚平静下来的公主府又迎来鸡飞狗跳的一天。

“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书房内传来苏牧月朗朗之声,他顿了顿,对着下首端坐的几位‘学生’说道,“你们稍稍思索一下,把这首诗最后一句补上。”

于是过了一会儿后,居于右侧的李红豆双颊绯红的率先开口,“红杏出墙来,”

这诗意境太简单了,一个美女站在楼阁上,含情脉脉的看着青草垂柳,小溪潺潺,想什么?当然想要红杏出墙。

苏牧月光风霁月的脸蓦地黑了。

居于左侧的小菊,也就是被李安救活的疯女人,表情木讷,她眨了眨呆滞的眼睛,“一个人发呆。”

苏牧月黑沉的脸奇异的又变绿了。

而坐在小菊下方的夏桑抬手挠挠自己的头皮,翻着眼睛憋了半晌,大掌摸着腰中的佩剑道,“窃窃等仇人,”

江湖儿女,自当快意恩仇,所以一个女人坐在楼上,不为别的,肯定是在等仇人。

“夏桑不错嘛,你对的很押韵,”李红豆惊喜的朝着夏桑竖起大拇指,看,连诗词为何物都不知道的夏桑也开了窍,这就是进步,所以功夫不怕深,铁杵磨成绣花针。

追求苏牧月之路必然道阻且长,她需努力努力再努力,加油加油再加油!

她这边小宇宙膨胀爆发,而苏牧月却郁郁的放下手中的书卷,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自己的几个学生,但深邃的眼眸中却不经意的浮现出几许淡淡的无奈。

半个月了,他在公主府每日只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对着这三头牛弹琴,唉,他垂眸摇摇头,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随即,他又重新执起书卷,遮住自己的脸,兀自的朗读起来。

有时候,有些事真的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双手撑着下巴,李红豆边偷偷的痴笑,嘴里边低低的跟读着,视线一瞬不瞬的锁在手持书卷慢慢吟的苏牧月身上,心头蓦然涌起一股深深的满足,能这样天天看着他,她觉得好幸福好哈皮。

虽然半个月前,他以让小菊读书为条件,才答应留下来做公主府的教书先生,让她心里不痛快了好几天,但好在小菊痴傻,也不记得前事,只是知道无理由的护着苏牧月,对她实行追求计划并没有什么影响。

但为防止小菊在书房突然发疯,她拉来了夏桑,让他也跟着读书,顺便在关键时刻能把小菊支走,所以这才形成了书房内怪异的学习场景。

“小郡主,小郡主——”院落外忽然传来管家李安的声音,随之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过后,小院内闯进了一众红红绿绿的女人。

“大皇姐,你给我出来——”为首一名十五六的娇俏女子站在院子中央,怒气冲冲的叉腰对着书房大喝了一声。

正含情脉脉凝视着苏牧月的李红豆听到叫音,敛起小脸,额头青筋不禁跳动了几下,不用看光听声音就知道是谁,不用想光转转眼珠也知道这死丫头来自己的公主府干嘛!

她对着诧异看向自己的苏牧月莞尔笑笑,“公子请继续,我去去就来,”

说完,她起身便快步走出了书房,随手还把房门给关上了。

来到书房外,一看眼前这阵势,再看看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的齐王掌上明珠李亭晚,赶紧笑呵呵的上前拉住她的胳膊就往院落外面走,“亭晚啊,你看你来了都不提前通知大皇姐一声,我好让厨房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白莲糕,快走,咱们去花园聊聊,你都好长时间没到大皇姐这里来了,”

说着,她用力拽李亭晚,谁知拉扯了两下,身旁的李亭晚竟然纹丝未动,诧异的侧头看去,正好对上李亭晚冷冰冰的眼神。

“呦,亭晚啊,这是谁惹你了?”

“你惹我了,”李亭晚大力甩开李红豆的手,还气恼的冲她瞪了瞪杏核眼。

“是吗?那走,大皇姐带你去花园,你好好跟我说说,”李红豆边说边拉着李亭晚走,她可不想当着苏牧月的面,被这个妹妹骂的狗血喷头,那丢脸可丢大发了。

“干嘛非得去花园,有话就在这说,”再次甩开李红豆的手,李亭晚扭头间忽然看见书房上面的牌匾,诧异的又回转头惊讶的问道,“大皇姐你在小白的书房干什么?平时小白请你来这待会儿,你总推说看到书会头晕,从不曾踏足书房半步,今天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李红豆掩饰性的赔笑,“我就是无聊来而已,咱还是赶紧去花园吧。”

“等等,”李亭晚稍稍抬起下巴,眯着眼缝瞟了李红豆两眼,扭身甩开她,撩起裙摆,小跑着跑向书房门口,身后的一众丫鬟婆子也随着跑了起来。

方才刚进到院落中时,她仿佛听到了朗朗的读书声,那声音还是男声,肯定不会是小白,而见到大皇姐后,她竟然一再拉扯自己去花园,仿佛不愿意自己进书房一样,这书房内肯定有问题,难道她藏了个男人?

“亭晚,你别进去——”李红豆见状立马撩起裙子去追李亭晚,这死丫头的嘴巴就是个大喇叭,她知道自己藏了苏牧月在公主府,那就意味着儿子李小白马上就会接到消息。

然而,她的话刚出口,只见李亭晚小腿一抬,当的一声,书房的门就被踢开了,可怜的门扇随之吱呀吱呀的晃荡起来。

“呦,大皇姐,这位公子是谁啊?我怎么从没见过?”李亭晚站定了身体,回头对着跟在身后的李红豆笑的有点暧昧,有点得意,“难道大皇姐是在跟我父王学金屋藏娇?”

闻言,李红豆脸都白了,长长的喘了一口气,不是累的,是吓得,苏牧月傲娇,这话进了他的耳朵又要跟自己闹‘裸辞’了。

于是,她从李亭晚的身后牢牢的抱住双臂,无比勇猛的将其连推带搡的拽出了书房,直奔花园。

碧波亭上,小池残荷,长廊迂回,金黄色的秋菊如火焰般傲放。

“好啦,现在这里没人,你可以说了,”李亭晚双手抱臂,后背斜倚着小亭的柱子,好整以暇的看向垂头不语的的李红豆。

“亭晚,你就饶了皇姐吧,我知道错了,”李红豆素来认错认得快,边说边抬眉偷偷看了看李亭晚的脸色,期期艾艾的继续说道,“我这不也是没办法吗?小白非要进岳荣渊的私塾读书,我几番上门送礼,都被那倔强的岳老头给退了回来,你也知道,他是前朝的大学士,还曾教过前朝太子,学问那没的说,但就因为我父皇当年的事情,他坚持不收皇室子弟,所以万般无奈下——”

李红豆对着妹妹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然而,李亭晚却替她把话接了过去,语气中饱含怨愤,“所以万般无奈下——你跑去勾栏院买了个新倌儿送给我父王,贿赂他出面,请岳荣渊做小白的先生,”

喏喏的点了点头,李红豆都快成了受气小媳妇,“我当时就是脑袋一冲动,光想着怎么办成事,没想到你——”

这是实话,她本来跟皇叔齐王提了这个事,但齐王也嫌岳荣渊固执守旧,再加上他前朝遗臣的身份,当时就命她打消念头。

怎奈宝贝儿子李小白就跟中了魔似的,非他不可,所以李红豆才脑袋一热的跑去勾栏院买男宠想贿赂齐王,也完全忘记了李亭晚最恨她爹好男风的这件事。

要讲到李亭晚不喜齐王好男风之事,那话就多了。

李亭晚的母亲是齐王在战场上救下的一个女子,也是很命薄的一个人,生下李亭晚后就死了。之后因为到处打仗,齐王并未续弦,也没有纳妾,新朝建立后,皇帝要给齐王指婚,齐王果断的拒绝了,当时李红豆为此对皇叔敬佩了好久。

但正在所有人都在赞叹齐王与李亭晚已故的娘鹣鲽情深之时,皇城中突然传出齐王好男风的流言。

李红豆只记得当时自己听到流言后,便跑去齐王府,跟李亭晚一见面,她便扑进自己的怀里,哭成了泪人。

由此之后,李亭晚跟他爹齐王的战争也就开始了,齐王喜欢在府里养男人,尤其貌美的少年,于是李亭晚便在府里养美女,尤其是如花般少女。他爹喜欢男宠们多才多艺,弹琴赋诗,她就把府中的美少女们个个培养成花木兰,整日骑马射箭,操练武功,而且经常趁齐王不在家时,带着众恶女欺负府中的美少年。不仅如此,有时为讨好齐王会送男宠进王府的那些官场上的人,也都被盛怒下的李亭晚教训过。

于是,慢慢的,王府中的男宠被李亭晚折腾的越来越少。

虽然齐王常常因此被女儿气的怒不可遏,但毕竟她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很多时候也就不了了之。

但时间久了,李亭晚的恶名便传开了,这也是为何她都十七岁了,至今待字闺中的原因。

而今她自己为了把儿子送进岳荣渊的私塾,买男宠送齐王,显然是触犯了李亭晚的大忌。

“没想到,没想到,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你铁定是故意的,说,是不是你跟我父王狼狈为奸,他看上那小倌儿好久了,进府后怕我宰了他,所以就假借你的手把他送进王府?”李亭晚想起府中那个风骚男子就火冒三丈,她一扭身,弯腰从亭边拾起一只残荷的茎杆恨恨的揪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