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孤寂白愁飞!(1/1)

白愁飞一人来到茶花婆婆与沃夫子的院子,这里的装饰未变,连那棵白花树依然开着花,可若说没变,变化却又是最大。

已经长久未住人的院子已经落满了枯叶,脚踩上去发出咔嚓咔嚓声,他记得当初他们刚来院子的时候每日晨起才会有落叶,不过当时他们每日晨扫,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曾如此。

原本热闹的小院,如今只剩孤寂凄凉,他抬头望着那棵树,曾经的一幕幕浮现脑海,那是回不去的过去,也是他最开心的日子。

在恍惚间,他看到他们曾经的房间门被打开,出来的是王小石,他说他买了自己最爱喝的酒,陪他一起喝点,他们就这么相望着笑着。

可幻觉就是幻觉,成不了真,他正笑着将手伸向他时,王小石消失了,他的笑容也消失了,不大的风吹动着他右侧撇下的头发,也给他带来了忧伤。

他备了一壶酒,两个杯子,因为知道王小石死讯的时候是在牢里,他无法为王小石奠酒,于是他选择在这,因自己背叛细雨楼,为有桥集团卖命而自罚一杯,也因曾经结拜说过的话如今与苏梦枕断义,生死纠缠,对不起兄弟盟义再罚一杯。

“对于朝朝,对于朝朝,我真的无法放她离开,离开了我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他就这么坐在桌前,当初他最习惯坐的位置,向对面不存在的人诉说着自己的心里话,眼眶湿润是他控制不住,有些话并不是谁都能说也不是谁都能懂,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所以他才不能放手。

“小石头,遇见我是不是你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啊?呵呵呵……”

“遇见你、朝朝、还有温柔,我的心里就像是点起了灯,我以为只要有灯在,我就不会迷路,我就可以做个好人,可是现在你死了,你的那盏灯就灭了,我只有朝朝了,我只有朝朝了!可她现在也想离开我!不可以!如果她也离开我就真的找不到路了!”

白愁飞想笑却只剩苦笑,不论王小石他们怎么想,可他却觉得遇见他们是他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可现在仅有的两盏灯,已经灭了一盏了,风今朝的意图他知道,可他不能放她走!那会要他命的。

“我要跟过去的自己告别,我不恨我自己,我也不后悔!从今天开始,我要做回真正的白愁飞,这杯酒我敬我自己,宁鸣而死,不默而生。”说完,他苦笑着喝下那杯酒后反扣杯子起身离开。

他只能对不起所有人,因为他想活着。

离开院子之后,他直接去了六分半堂,雷纯看着这样的白愁飞心中都不免一惧,更可怕的是对这个男人的野心与心狠,或许外界所传所知并不多,可为蔡京办事的人,只要亲信都知道风今朝的事。

是多大胆才敢囚禁一朝郡主,细想无不是恐惧。

更主要的是这个人居然直接在相爷面前谈论,他什么都不要,只要风今朝,正是因为他知道风今朝身份的特殊,所以他更需要蔡京的帮助。

蔡京很爽快答应了,对于他来说有的人更容易掌控,也更好打压风今朝,打压诸葛正我。

巧的是方应看要的也风今朝,可是他更看重白愁飞,两个人权衡利弊之下只能是白愁飞更容易掌控,所以方应看势必没有机会。

雷纯望着坦然离去的白愁飞心中或许一幸,庆幸他如今执念成魔的人不是自己,不若她只会苦不堪言,但也可惜他这样的人才,虽然她确实向蔡相举荐过他,可如今看来反而有些后悔,她与苏梦枕之间的恩怨牵扯到他也实属不忍心。

也心疼自己多次的恩人风今朝,可她能做什么?自己都顾不住,何以顾他人?可越想心中越愧疚,所以她依着对风今朝的了解尝试劝过白愁飞几句。

白愁飞对她只是轻笑一声,不予理睬,她根本不懂自己此刻的心情,她也从来不懂自己,何故来劝说自己。

“我不能娶她,难道娶你?”白愁飞扬唇轻笑一声直言问。

这话一出惊得雷纯一跳,愣是常言会语的嘴此刻就如鲠在喉念不出一词一句,人都是自私的,她心中那块疼痛的情都未理清,怎敢接下这样的话。

这白天黑夜过去,风今朝过得煎熬,她所处的这间房间,简约,算是自己喜欢的风格,可能用的,基本上都没有什么东西,还真的是极为了解啊。

说起来就是伤自己的没有,伤别人的更没有,而且自己的鞭子、飞镖、匕首什么的都不见踪影,还有那层出不穷的看守更让她头疼,逃不了就只能选择好好跟白愁飞说,分析利弊。

已经第三日了,她还不知道温柔的情况,必定是煎熬的。

她也不知道白愁飞此刻到底在做什么?她已经不求让他放下现在的一切回归从前,只希望他能顾念以前的情谊,哪怕微不足道也好,让她去找温柔,找到温柔后她可以回来。

到傍晚,落日躲进了云层,一看过去是橙红的晚霞,好不透露着唯美的景色。

侍女送了一身料子以及款式都不差的衣裙来,依然是她爱的赤玄色搭配。

“白公子今夜邀姑娘到枫桥酒馆一叙,还需姑娘收拾一番。”一位侍女将衣服托在手上,白愁飞的手段她们早有耳闻,先前老妈子也有同她们分析过了,在这干想活着就不能怠慢了屋里头这位姑娘,所以她们不论做什么都是毕恭毕敬的。

风今朝自然是知道枫桥酒馆的,据说能到枫桥酒馆饮酒的都是有身份的人,而且里面的酒都有适合每一位有身份的顾客,不过她虽爱酒,可从未去过,主要人员复杂,不愿去涉猎罢了。

于她而言,这必定是一次机会,既是请喝酒,必定就要借着酒劲,让他能松口放自己离开。

她低头看着自己这身已经穿了三四天的劲装,也不是白愁飞没有派人送过衣裳,主要自己确实也无心这些。

“既如此,麻烦准备些热水,身上确实有几日未清洁了,然后劳烦帮我多拿几件衣裳打好包袱。”风今朝接过衣服,然后想着无论自己如何,要离开就得备好衣服,到时拿到鞭子就去找温柔,这一切她都已经计划好了。

侍女应声出去,留下风今朝一人在房内,不过半刻,几位侍女就进进出出为她置办了不少的热水与沐浴用品,连嘱咐过的几身干净衣裳也已备好。

她检查好衣衫后才踏入屏风后开始沐浴更衣,褪去上衣时,她低眸看向自己左心口上那道狰狞的伤疤,紧紧的握着拳头,劝告自己有些东西不适合自己的就该放手。

枫桥酒馆

风今朝从马车上掀开帘子,抬脚而出,马夫为她备好下马凳,不过她直接没有用上,稳步一跃而下,不过她身上这身衣服比她平时穿得要繁琐一些。

例如平常偏爱薄纱飘带,而今天他准备的偏带些较为厚重,不过确实京城的冬季会比南方的气候更要寒冷,连带着披风也为她安排上了,每一处都无不透露着细心。

这都不算什么,更“细心”的还在后面,就这一辆小小的马车后面就跟了十几个人,更别说她探觉到隐蔽在周围的人。

果然啊,对她防备也是够重的。

刚到门口就有人引领她入内,枫桥酒馆里冷冷清清的,没有其他人,只有伙计阿南和坐于酒台前的白愁飞,引她入内的人也识趣的退了出去。

风今朝脱下披风挽在手中,抬脚走向那一身白衣的男人。

白愁飞手撑着酒台,时不时手指还会敲动几下,此刻他心情愉悦,因为蔡相答应会为他解决与风今朝成亲的事,此刻他也如约请她喝成就酒。

风今朝将披风搁在隔壁的高凳上,人则是坐在了白愁飞身侧。

“曾经约定过的,成就酒,我想这个地方就不用我介绍了吧,阿南为你备了一种适合你的酒,唤作如风,你尝尝吧。”白愁飞也不等她说话,而是将自己身前的酒瓶和酒杯推向她身前,风今朝在京城也有名,但却没有几个人真正了解她,而在白愁飞的描述下,阿南为她特意调制了一种酒。

风今朝伸手触向那杯酒,缓尔握在手心才道“如果,这真的是你要走路,我祝福你,依然壮志凌云,翱鹰远飞。”话是一段一段的,可见说出这些话有多艰难,说完她才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如果这真的是他想走的路,她会祝福他,就如当初在他父母坟前一般,哪怕萍水相逢,也会希望他能成功。

对于她这般急未碰上一杯,白愁飞有些不太如意,而是再为她倒了一杯酒,举起自己的酒杯准备着与她碰杯,此刻他有喜悦要与她分享。

风今朝端起那杯酒,可没有立即与他碰杯,而是沉沉自己的情绪,稳了稳气息才道。

“与你的约定我记得,与你说的话我也记得,向来,我也不是一个会失约的人,刚刚那一杯成就酒喝完后,往后你达成的每一次成就,我都不能再相陪了……”

“白愁飞,你走的这条路,我走不了,我也没有办法再继续陪你走下去,但是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不用再遭受不好的事,如今你也实现了你的愿望,我为你感到高兴,但是也仅此而已……”

“朝朝。”

白愁飞喊住她,她的意思他已经知道了,但他不想听,也不会同意。

“此生,我最幸运的事就是遇见你与小石头,如今小石头已经不在了,你不能离我而去,你明明答应过我,此后每一顿成就酒,你都要参与,你不能食言的。”

白愁飞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忍受着自己的情绪,他看着她,眼神透露着真诚,也透露着害怕。

“对不起。”这是风今朝唯一能说的话。

“朝朝,有些话或许我现在说有些迟,可我还是希望你知道,我心悦于你,原本我还嘲笑小石头,若要成人要老实,可我却也自己蒙蔽了自己的心,仔细想来,其实每一帧所想的人皆是你,却把雷纯的惊艳当成了喜欢。”

“在我这,你的光芒吸引我靠近,可我又害怕亮眼,所以一直没有发觉,朝朝,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一直以来,无论是在他身边还是在心里,来回晃荡的都是她,可自己却也不敢过于靠近而欺骗自己,让自己产生错觉,偏向了雷纯。

白愁飞的话让风今朝呆愣住了,望着他的眼睛好一会都离不开,他的话犹如闪电一般,炸的她脑子嗡嗡响,好半会都没反应过来,眼眶却是控制不住的红了起来,鼻子开始发酸。

她听到了什么?他说他的心里有她,可是为什么是现在呢?为什么是现在说呢?

她只觉得心疼,可心口的伤疤更疼,她深呼吸来抚慰自己的伤痛,她想,为什么不是更早呢?或者哪他闭口不说。

手中紧紧的握着那只杯子,手开始控制不住发抖,左手赶紧抓握住它。

“对不起。”此刻的理智致使她还是这三个字,如果在以前,她会答应,于他交好,成为伴侣,可如今不同往日,立场不同,便也没有了机会,可她不舍弃这段情,只是放在心里偷偷的蔓延。

“我不要对不起!我不要这三个字,你为什么不能给我机会?小石头已经死了,我也和苏梦枕断义,我什么都没有了,朝朝,你也不能把我丢下。”风今朝的拒绝,让他越发控制不住自己,他伸手抓握住她的肩膀,让她看着自己,眼睛因为激动变得猩红。

如今的白愁飞让风今朝心疼不已,他脸上的神情、苍白的发丝,似乎都在控诉她的无情无义。

她不知道他与苏梦枕绝义,可却不惊讶,或许在她的心里早就预设过这样的结局吧。

“白愁飞,放过我吧,也放过你自己,如今我只想找到温柔,也请你给我这个机会。”

风今朝忍痛挣开他的双手,她没有办法昧着良心与他一起,不若自己就真的是愧对风家牺牲于边城的众位将士。

白愁飞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愣了神,缓尔不可置信的看着身侧的人。

风今朝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泪,越过那小小的酒杯,而是拿起来了那画着一支红梅的酒瓶,在白愁飞那瓶素白的酒瓶上碰了一下。

“此后,便祝各自安好,再见既是刀剑相向,你做你的白愁飞,做上天的火镰,翱翔高处的雄鹰……”

“我做我的风今朝,蔡京依然不变是我的仇人,是风今朝这辈子的终极目标。”

她举着酒瓶,忍着心中的痛说,她理解白愁飞,她也为他放下过风氏,作为今朝也曾努力过,此后她就做风今朝,再也不会抛下风字,她也该清楚了,自己活下来的意义。

说完,将那一瓶酒直接一饮而尽,仰头时两行泪顺着眼角滑落,而后将酒瓶重重置在桌台,垂眸撑起身子站起来。

白愁飞就这么坐在原位,对于她的起身没有阻拦,更是自顾自地将刚刚她碰过杯的那瓶酒也一饮而尽。

风今朝刚踏出一步时突感手脚开始虚软无力,无奈她只能踉跄几步紧着扶住桌台,才使得自己没有摔到地面。

她不可置信的看向白愁飞,视线又投射到刚刚自己饮下的那瓶酒,心中有了猜测。

“白愁飞!”身上越发虚弱无力,她只觉得连自己扶桌台的力都将失去,她瞪着眼睛看向他,眼中开始萌生恨意。

白愁飞也重重放下酒瓶,刚刚伤情的神情早已消失不见,他站起身走向风今朝,眼神的灼热看得风今朝头皮发麻。

“你要与我断义,好,我答应你,酒我也喝了,此后我们不做朋友,你不想再同我喝成就酒,也行,那我们就喝合卺酒!呵呵呵……呵呵……”白愁飞面色展露出笑容,可又满是令人心酸可怜的模样,他轻轻的扶着风今朝的肩,她要做的他可以成全,可是她也该成全自己。

风今朝恐惧的使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挣开他的手,而自己则是失去重心往地上摔去,她开始恐惧这样的白愁飞,已经让她不认识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副模样的他。

她也记不清自己失去意识是还未摔到地上前失去的,还是摔到地上后再失去的,她只知道在一片黑暗前,她的脑海中是他挥之不去的笑容,那样的笑容并不是喜悦,而是心酸。

再次睁眼入目的是自己熟悉的房间,没错,她回到如朝府了。

“郡主,你醒了,可要饮些水?”

熟悉的声音吸引了风今朝的注意力,她看去发现是自己先前遣散的管事,心中暗叫不好,欲起身却觉着身上软弱无力,不过还好,起身还是能勉强。

“我不是让你们离开如朝府了吗?”风今朝急急问。

“是白公子,他说您身子如今虚弱,还需我们回来照顾您,郡主既然您醒了,我便唤人传膳了。”管事的未发觉风今朝的异常,而是对于她的醒来满脸欣喜。

风今朝又不能同她说其他的,她们都是普通人,当初聘请她们不过也是看她们的艰难,想着能给她们一份养家糊口的活计,她们都是有亲人家人,她不知道白愁飞将她们找回来的寓意何为。

管事的只是拍了拍手,门就被打开,进来的两位也是先前府内的侍女,端着热热腾腾的餐食进来,另一位则是端了一碗黑漆漆的药,她记得这是前些日子在进食的补药。

“郡主,如今身子这般虚弱,也知晓您平时不需要这些伺候什么的,我们就在外边候着,有什么事直接唤我们就好。”管事的帮扶着她坐起然后下床到一旁桌前。

管事一脸的未发现怪异,反倒说起白愁飞的好来,为风今朝着急用心她们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