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1 毽子（1/1）
“他是什么！他就是个骗子！”
泠涣随意踢飞几根树枝，自语道“本以为离陌与他人不同，却不想也是如此迂腐！”
“不过，走了也好。”泠涣稍微平静，拿出捡到的牌子，泛象台三金字在月光下隐隐亮亮。
泛象台他是一定要去的，此处已临近廖氏，自己毕竟是妖，若让旁人看到与离陌一路，对离氏也多有不便，早分开也好。
“只是……”泠涣脑海中突然浮现离陌黑衣开扇的样子，玉兰花树下半敞的衣领，衣边银线扰着他的心绪，“算了，我避开他就好。”
自顾行了几日，一路上修士明显多起来，偶有两个不长眼的向他侧目，泠涣已经抓好桃枝剑准备打他们个屁滚尿流，却不想一错身竟平安过去。
来到距廖氏泛象台最近的镇上，泠涣胡吃海喝一通，盘算下一步如何打算。
自己还未完全恢复，眼下完全隐去妖气不易，再向前去沿途一定不少修仙者，若是察觉他身上的妖气，难免惹麻烦，人们常说大隐隐于市，泠涣寻了家成衣铺子拐进去。
铺子门脸不大，进去有两层，外间是琳琅满目的布料，泠涣不懂这些。
“小官人，是给自己选料子，还是给娘子？”店伙计看泠涣俊朗，热情招待。
“这里有没有廖家修士服？”
“小的不明白您的意思。”店伙计向店里面瞟了一眼，笑眯眯的暗示泠涣道“我们这是寻常人家的成衣铺子，不做修士服的，客官可以去里面看看成衣。”
泠涣大步走进去，路过院子，高架上晒着各色布料，工人在其中忙碌，微风吹过，阳光甚好。
“这里可有修士服？”
里间的伙计迎上来：“客官您是外来的吧，廖家有自己产业铺子，修士服都是自己做的，不允许我们做的。”
泠涣一听，惋惜道：“我积年在外历练，如今有了回来的机会，陈旧的衣服早已不能穿了，自然想体面些，哎，真是遗憾。”
“客官是廖家修士啊。”
“自然。”泠涣心中一亮。
稍后，泠涣喜滋滋走出成衣铺。
他前脚走，后脚店伙计捧着钱袋子悄悄溜出了铺子。
泠涣一身廖家修士服，腰上系着捡来的廖家牌子。
伸手摸下胸前，刚才他换衣服的时看见腰间还系着离陌给他的小坠子。
竹节白玉，小巧可爱，竹节上一处黄色斑点，细看竟像一只昂首的鹿，找店家要了绳子系在脖子上，放在衣里，心想东西贵重，等了结此处事务一起还给离陌。
人靠衣装，妖也靠衣装，本妖不愧是千年不遇的妖中之妖。
余下就是零星妖气如何掩盖，这个也好解决，泠涣撸起袖子，向镇外赶去，趁天黑抓一只乖巧的，以妖盖妖。
天色渐暗，泠涣随手拿了处坟头前供奉的新鲜水果，跳上树冠，吃着坐等。
他也不知附近有没有妖，不过有的可能性很大，历来仙家聚会便会伴着各妖集聚。
修仙的人多，人的精气就多，自然会吸引一众看不清形势的妖闻腥赶来，一个修仙者精气的助益可是抵得过数个常人的。
长夜漫漫，泠涣躺在树枝上打盹，混着夜枭的叫声，闭着眼随手用吃剩的果核丢飞一只。
他倒是不觉得半分阴森，一只脚悬空，不安分的晃来晃去，忽听地面草丛一阵脚步。
翻身趴在树枝上看，两名修士鬼鬼祟祟穿梭在坟头间。
“这个不行，没有鬼。”拿着拂尘的钱景南喊道。
“这里也不行。”是个女修，钱慕叶。
“马上就到泛象台了，没点本事，怎么拜进廖氏。”钱景南跑回来，扶上慕叶的肩头，恳请道：“叶叶，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泠涣看了会儿，知道这两人想趁廖洛联姻的契机拜进廖氏，来这里猎几个孤魂野鬼证明本事。
他本就不喜廖氏，心道，就算廖天启跪下求本妖，本妖也不去。
正要翻身，忽的眼中一点幽蓝色的的火焰，虽远一些，但在暗夜里抖动的十分明显。
鬼火，还真让他们遇到了。
可树下这两个笨蛋，根本没发现。
紧接着，围绕那火焰，周围的坟头上，火焰一个个层次亮起。
无数蓝色幽光闪烁，暗夜里就像一只只来自地狱的眼睛。
一个鬼火是孤魂野鬼，这么多鬼火同时亮，难道是鬼界吃席？泠涣暗想。
树下这两人惊呆，看着一众鬼火，不知是跑是留。
迈开步子跑，每个路口都被鬼火堵上，一通符篆胡乱招呼，丝毫无用，倒是把手中拂尘点个半着。
忽然林中细小的金属碰撞声幽幽响起，声音诡异呜咽。
瞬间，十几个巨大的叠瓣黑大丽花绽放在半空，高低漂浮起落，与坟间幽蓝的火焰上下舞动。
黑暗林中走出七个蒙头盖脸的红衣轿夫抬着鲜红的座椅，吱呀呀，吱呀呀。
轿夫唯一露出的脚底竟是森森白骨，趾骨上锁着小金属环。
泠涣觉得有趣，在树上坐起身，细细打量。
“有请，三位，入聘”一名轿夫张嘴，口说人言。
泠涣心道正好看看是个什么东西，翻身下树，双脚落地，忽一下，又把旁边那两个修士吓得够呛。
这两人先是一惊，稍后眼中竟流露出抓住救命稻草的深情。
泠涣一挑眉，明白他们眼中的稻草应该姓廖，就是他此时装扮。
轿上红色座椅一阵翻动，毛茸茸的椅垫里，冒出个穿图腾服饰的女孩子，约摸十一二岁，却一颦一笑，风姿魅惑。
一片纱巾盖着她的下脸，头戴银冠哗哗作响，光着雪白的双脚站在椅子上。
她伸手一掏，变出个黑色鸡毛毽子，灵动的踢两下，看向泠涣几人这边，嘻嘻笑道：“我喜欢毽子踢的好的，你们谁能接到我的毽子，就是我第八个相公。”
这话说的挺好，我看谁脑门子挤了敢接，泠涣双手抄在胸前腹诽。
“这位小相公，你先来。”女孩踢起个毽花，趾尖一挑，毽子朝着钱景楠嗖的飞过去。
钱景楠吓得一缩脖子，随手把身旁钱穆叶拉过来挡着。
钱穆叶也是一惊，毽子踢到她身，啪嗒掉在地上：“哥……哥哥。”
毽子掉地的瞬间便腾空而起，变成一朵悬浮的黑色大丽花。
“你们都接不住啊，啧啧啧，可惜了。”女孩装作惋惜的样子，似是楚楚可怜。
“不过……”女孩从椅子直接跳在空中悬浮的黑色大丽花上，一步一踩，来到钱家兄妹面前，柔声道“既做不成相公，就只能……做我的晚餐了。”
她欺近二人脖领，似乎在耳语。
冷风从树林四面嗖嗖刮来，掀起她的纱巾，纱巾下她大嘴一张，獠牙尖锐，全然是牲畜样子。
那两人已吓的瘫软在地上。
“等一下。”泠涣张嘴打断。他不忍心看着这两人就这么死了。
“你不如，踢给我，我毽子踢得好，包君满意。”
“嗷？”女孩转头，踩着花来到泠涣面前，轻轻在他旁边嗅了嗅，皱眉道：“这位修士小哥哥，你模样是俊，就是这身上……怎么有股……有股妖臭味，我不喜欢。”
泠涣自己闻了闻，心想，本大妖怎么能是臭味，明明是千里飘香。
“哎呀，无妨，近日抓的妖多了，自然有些味到。”泠涣摆摆手。“你不也是妖吗，有什么好嫌弃的。”
“那好吧，你试试。”瞬间女孩子回到座椅上，踢过来毽子，泠涣不但接过了，还给她踢了回去。
“呦！不错嘛，小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