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私相勾结(1/1)

陈钰有很多话想问。

但碍于金氏也在,便强忍着,先拆开了信。

陈忠给她的信很简单。

开头让她不用担忧,他在巴东郡极好外,剩下的全是夸赞她在回京都后所行之事。最后,又交待她好好跟着十三先生读书,便没了。

陈钰依依不舍的连看了数遍后,才折起来,贴身放好。过后,偏头看向金氏。她有心想看看陈忠给金氏写了什么,但看到金氏染霞的脸颊后,又打消了想法。

“我的信呢?”陈离眼巴巴的看着金君撷,“为何没有我的信?”

金君撷搁下茶碗起身,“你父亲忙,没空给你写信,只让我带两句转告给你。”

“什么话?”陈离立即问。

金君撷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眉目竟是调侃的说道:“你父亲,也就是我的姑父说,让你跟着回京都,就是让你保护姑姑和小妹的,结果你连这么简单的要求也没有做到,所以让你好好等着,等他回来再好好的收拾你!”

陈离急眼道:“胡说八道,我父亲才不回这样说呢。”

金君撷双手环胸,勾唇邪笑道:“那你急什么?”

“谁急了?”陈离又想故计重施的给他‘嗙嗙’两拳。早有防备的金君撷迅速握住他的手腕,并顺手一扭,将他的手反扣到背后后,问道:“认不认输?”

“不认!”

金君撷再使力,还没有问,陈离便干嚎道:“认输,我认输!”

金君撷嗤笑一声:“连我一只手都打不过,你的武是怎么学的?”

“要你管!”陈离呛他一句后,转头跟金氏说了句‘我先回去了’,得金氏应声后,他又朝金君撷哼一声,才转身跑了。

金君撷迅速朝他追去。

陈钰看一眼两人远去的背影,又看一眼还在全神贯注看信的金氏,留下句‘母亲,我也回去’后,拎着裙摆,也朝着两人追去。

陈离跑下假山,又跑出福熙院后,便停了下来。

金君撷慢悠悠的追出来后,长臂勾住他的脖子,两人很是哥俩好的边走边说道:“说吧,那个何大人到底怎么回事?”

“你是问我姐遇袭那晚,还是后面?”陈离问道。

金君撷道:“先说说那晚的事。”

陈离仰头看他:“真伯他们没有跟你说吗?”

“说了。”金君撷曲指弹了两下他的脑门,“我想再听你说一遍,不可以吗?”

陈离愤愤的捂住额头,“你再打我,下次我就不配合你了!”

金君撷又弹了他一下后,威胁道:“不配合我,我就告诉大哥、二哥和三哥去,让他们过来将你吊在刚才吃饭那亭子外面的红花树上!”

陈离哼两声,又暗暗发誓,等跟着裴京墨学会了武功,第一件事就是狠揍他一顿,以报这些年的‘深仇血恨’!

“是不是偷偷在心里骂我?”金君撷作势又要弹他。

陈离赶紧道:“没有!我只是在回忆那天晚上的事。陈家是怎么把母亲骗过去的,我就不说了。何大人用死士偷袭姐姐这件事,我听真伯说,他是想利用姐姐……”

“咳咳!”

陈离和金君撷同时回头。

看到满面笑容,好整以暇看着他们的陈钰,两人瞬间开逃。

“四哥、阿离,你们给我站住!”陈钰拎着裙摆急追。

但陈离和金君撷跑得多快?

眼见两人就要跑得没影。

陈钰急中生智的往旁边草坪上一扑,大叫了声‘哎哟’。秋桑、天冬几个也立即配合的叫道:“小小姐!”

陈离和金君撷迅速止住,并回头看来。看到‘摔倒’的陈钰,又迅速跑回来。

回到近前,对着陈钰那张明媚的笑脸,两人瞬间大眼瞪小眼。而后又打算开逃。

陈钰叫道:“你们要再敢跑,我就又要摔倒了!”

两人悻悻的止住脚步,金君撷更是问道:“小妹何时学会骗人了?”

“我这才不叫骗人呢,我这叫计谋!”陈钰扶着他的手起来,抖了抖裙摆上的草叶后,得意的说道。

金君撷立即配合的夸赞道:“小妹真厉害!小妹要是男儿身,定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比姑父还要厉害的大将军!”

陈钰佯装惋惜道:“可惜我是女儿身。”

“女儿身怎么了?”金君撷瞬间说道,“女儿身,我小妹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将军!”

陈钰扑哧笑出声来,“也就四哥会这般夸我。”

金君撷反手提住陈离的耳朵,将他给逮到了跟前,并命令道:“听到你姐姐说什么了没有?”

陈离哎哟哎哟的叫着,“我姐才不是什么女将军呢,我姐明明是胸藏文墨怀若谷,腹有诗书气自华;坐镇军中,无须出面便能指挥若定的女军师!”

竟然夸得比他好!

金君撷不敢相信的趁捏着他的耳朵,他无法反抗之机,顺手又弹了两个他的弹门,才松开他。

陈离捂着脑门,抬脚踢他。

“你这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我这是逆流而上,不屈不挠!”

眼见两人又‘打’起来,陈钰站到树荫下,静静的将他们看着,也不阻止。等他们‘打’够了,才泰然自若的开口道:“我既然这么厉害,那四哥和阿离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了?”

“不关我的事!”陈离迅速道,“是四哥不信任姐姐,背着姐姐向我打探何大人的事!”

“臭小子,读了几日书,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是吧?”

眼见两人又要‘打’起来。

陈钰让秋桑去叫几辆羊车过来,而后才阻止道:“先前在降温亭的时候,四哥是如何答应我的?”

“小妹你别听他胡说,”金君撷暗瞪陈离两眼后,耐心解释道,“你四哥我,就是想多了解了解那个何大人。‘百善堂’修建的时候,肯定少不了要和他时时打交道,多了解他一分,打交道的时候,也多一分把握,对吧。”

“‘百善堂’虽然主要是以救济流民为主,但对金家而言,也是一门营生。官府对这样的营生,向来都是既爱又恨,爱金家帮他们解决了百姓的问题,恨金家借解决问题,生意越做越大,他们却无能为力!”

“何大人也是官府之人,他当初能利用你,清剿县衙里的异己,谁也无法保证,他会不会再利用你,去攻击朝廷里和他不对付的政敌,对吧?”

“所以呢,我了解他深一些,将来真碰上这种事,也好能快速应对,是不是?”

陈钰点一点头,“四哥说得有道理!不过……向旁人打听,难免有失公允。四哥何不亲自去万年县衙,见一见何大人,当面观察?”

“向旁人打听,确实有失公允,”金君撷也跟着点一点头,“但这个公允,是不是就是何大人对待不同的事,给予不同的处置方法而导致的呢?至于见何大人嘛,小妹先前不是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会带我去见他?”

“四哥若是等不及,我也可以现在就带四哥去见他。”陈钰说道。

“不着急。”金君撷道,“见小妹的师父,更重要。”

“好吧。”陈钰见他油盐不进,只好无奈的退上一步。

待羊车过来后。

陈钰领着他和陈离,去往山水院。

“那处有塔楼的院子,就是山水院?”距离山水院还有两三百丈之时,金君撷半眯着眼,迎着西落的阳光,慢声问道。

陈钰点头,并向他解释道:“山水院以前是皇上歇脚的院落。”

“皇上歇脚的院落……那确实只有十三先生住进去,是最合适的了。”金君撷说。

陈钰‘嗯’了一声。

羊车在山水院前停下。

金君撷一步跳下羊车,几步上前,抢在花楹前,扶了陈钰下来。而后弹一弹,又拍一拍衣袖和衣袍后,方才跟着陈钰,进了山水院的大门。

山水院三步一景,五步一石,精景奢廊,美轮美奂。显然,盛元帝在此歇脚,是真的歇脚,而未让政务充斥其间。

穿廊过径,很是走了一阵后,才进入后园。

跟福熙院假山上一样的凤凰木,也跟福熙院假山上的凤凰木下一样的八角飞檐亭。

杜昌龄和裴京墨依旧坐于亭中,相对而坐的下着棋。

陈钰快步过去,唤了声:“师父。”

杜昌龄稍稍掀眼,瞧她一眼后,又看向金君撷。

金君撷揖手,向着他施礼。

杜昌龄微一颔首后,问道:“会下棋吗?”

金君撷看一眼棋盘,而后果断道:“不会。”

杜昌龄示意裴京墨,“后半局,让他来。”

裴京墨浅笑着起身,在金君撷向他见礼之前,先一步揖手道:“四公子不必客套。”

金君撷怪异的看了他两眼。

陈钰也怪异的看了他两眼。

裴京墨神色坦然的面对着他们怪异的目光,将棋子递了过去。金君撷本不想接的,但杜昌龄催促道:“赶紧,别罗里吧嗦的!”

金君撷被这一打岔,下意识的接过棋子,沿桌坐了下来。

“落子吧。”杜昌龄说。

金君撷看看棋盘,又看看手里的棋子,后知后觉的惊道:“我不会下棋!”

杜昌龄不理他,径直催促道:“赶紧的!”

金君撷咧一咧嘴,将棋子随意的按到了棋盘的空隙处。杜昌龄见状,迅速一喜后,也跟着落下手里的棋子,并再次催促道:“又该你了!”

金君撷又咧了两下嘴,也不管输赢了,拿着棋子,见空就下。杜昌龄喜滋滋的,紧随其后,边落字边夸赞:“高手,果然是高手!”

金君撷被夸得有些飘,落子虽依旧随意,但却多了丝装腔作势。

“四哥,不能下那……”

“滚一边去,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师父没有教过你吗?”陈钰提醒的话才到一半,杜昌龄立即大手一挥,将她扫到了一边。

陈钰不服道:“我师父本来就没有教过我!”

“那我现在教过你了,赶紧滚吧!”杜昌龄再次跟着金君撷落下一子后,又挥手扫过来。

裴京墨用折扇为她挡下,并在杜昌龄冷眼看过来之时,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带,便后退了几步。使她既能观棋,但又不至于插手棋局。

“别碰我姐!”陈离见两人拉到一块的手,猛的从旁边冲过来,拍开裴京墨的手,又拉着陈钰退了几步后,跟只斗鸡一样,雄赳赳的瞪视着裴京墨。

裴京墨不以为意的展开折扇,看向棋盘。

陈钰看一眼被他握过的手腕,又看一眼他,最后又看一眼棋盘后,再看回手腕,而后,又看向了他,沉默半晌后,问道:“你今日去通善坊那边了?”

裴京墨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陈钰没有料到他会答得这般干脆,顿一顿后,才道:“那些流寇的尸体是你处理的?”

裴京墨再次‘嗯’一声。

陈钰看着他,“你是跟踪我去的那里?”

裴京墨回头,定定的看了她片息后,低笑道:“何以见得?”

陈钰直说道:“我回来时,又碰到了二牛的母亲,二牛的母亲告诉我的。”

裴京墨笑声不止,“她告诉你,看到在下跟踪你了?”

陈钰迎着他的视线,避开这个问题,径直往下问道:“那些流寇是不是杜世子安排的?事发时,杜世子是不是就在那附近?他是不是看到你了?”

金君撷随意落下一子后,迅速看过来。

裴京墨摇着折扇,说了句‘你输了’后,回过头来,回答她道:“是不是他安排的,在下不知道。但事发之时,他确实在附近。至于他是不是看到在下了,那在下就不知道了?”

“你怎么会不知道?”陈钰拧眉质疑。

裴京墨轻笑一声,揶揄道:“在下为什么会知道?”

“你……”

金君撷起身,站到陈钰跟前:“你为何会跟踪小妹?”

裴京墨收起折扇,轻敲一下掌心,“若非在下,今日拦路的流寇,可远不止那些。四公子确定要拿此来向我问罪?”

金家向来不会拿陈钰的危险做赌,哪怕对方说的是假话!

金君撷迅速揖手赔罪道:“小妹安危,事关重大。有得罪之处,还请云华公子见谅。”

裴京墨微微颔首:“四公子护妹心切,在下明白。”

“云华公子明白就好,”金君撷回头看一眼陈钰,“只是那些流寇到底怎么回事,还请云华公子能说得明白些。”

“那些流寇,”裴京墨继续以折扇敲着掌心,“都是从上洛郡偷偷潜行过来的。不过,据在下所知,皇上早在几个月前,就遣了府军左卫前去清剿。”

“在府军左卫的重重围歼之下,还能潜行来京都,可见,这上洛郡的流寇和府军左卫之中,必有私相勾结之人。”

“而潜行来京都的流寇,又能为杜世子所用,显然,府军左卫之中,与流寇勾结之人,与杜世子关系匪浅。”

“至于在下今日为何会跟着华阴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