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请教何冲(1/1)

何冲看一眼她,又看一眼武安侯夫人,最后说道:“你要不放心,可以将她们重新发卖了。”

陈钰没有再接他的话,而是突然说道:“贤妃娘娘被降为贤嫔了。”

何冲心中一惊,瞬间将挪远的目光收回来,看向她。

武安侯夫人、苏采苓和花楹、天冬,也同他一样,齐齐惊讶的朝她看了过来。

陈钰没有急着说陈以容是如何从妃降为嫔的,而是用戏谑的语气说道:“不知何大人可否发现,但凡同我作对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晋王被禁足;陈大人从正三品的礼部右侍郎被贬迁为正五品的工部郎中;杜世子被逐出南山书院;阴平郡主和韦四小姐被关去尼寺;宋大强被处死;贤妃娘娘……”

“郡主不用拐弯抹角的提醒我,”何冲打断她的话,意有所指说道,“华阴郡一行后,我便已打定主意,以后宁愿得罪皇上,也绝不会得罪郡主了。”

陈钰听出他的话里还装着话,但却琢磨不透。又看他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也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便也没有再过多的深究,而是如实的将陈以容从妃降嫔的经过,大致的同他讲了一遍。

讲完后,她吩咐武安侯夫人和苏采苓、苏静好道:“你们且去前面问一问,酒席为何还没有来。”

武安侯夫人知晓,她这是要支开她们,跟何冲说宫中细节,尽管想听,但还是识趣的应声是后,带着苏采苓、苏静好走了。

秋桑和空青自觉的去到了门口守着。

陈钰要再开口,宛童忽然拉了把花楹,“我们去看着武安侯夫人和苏采苓。”

花楹并未发现她的心思,得陈钰点头后,便快步的跟着宛童去了。

陈钰静静的看了她的背影片刻,方才回头,诚恳的请教何冲道:“何大人可否帮我分析分析,皇上降贤嫔位分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何冲没有回答她,而是看一眼门口后,问道:“春江府出了奸细?”

“何大人也知道,皇上将春江府赏赐给我时,春江府里的一众下人却并没有带走。虽然后来我花银子,将大部分人都打发了,但却还有几个管事依旧不肯离开。就是这几个管事在前些时候,挑唆着武安侯府的官奴同你挑去的那些人闹的事。”陈钰如实的说道,“虽然映月姐姐将闹事的嬷嬷和官奴都发卖了,但也很难确保,还留着的人,不会生出反叛之心。”

连她也不得不承认,马嬷嬷的那个挑唆,是很致命的一个诱饵。

京都大大小小的权贵府邸数以千计,千计的府邸中,谁都不敢保证没有别人安插的眼线。因而,何冲对春江府有没有奸细,并不怎么上心。

他上心的是,陈钰身边的人,被别人给收买了。

何冲轻叩两下茶几,“你身边那个婢女被人给策反了?”

陈钰摇头,“不知道。”

何冲看一眼她,也不多问。又叩两下茶几后,便将话题转了回来,“昨日宫中出什么事了?”

“顾皇后晕倒了。”陈钰直说道。

何冲准备叩茶几的动作一顿。

虽然他对裴京墨和长乐侯府的关系早有猜测,但事实确定的一瞬,还是让他忍不住惊了惊。

惊于定国王府深不可测的实力。

“贤妃娘娘被降为嫔,也与顾皇后有关?”何冲再次问道。

陈钰点头,并未说顾皇后收她为徒弟的事。

何冲也未起疑,稍稍思索后,便道:“皇上恐怕要放弃晋王这枚棋子了。”

陈钰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犹如醍醐灌顶般,瞬间明悟过来。只是,她还有一点想不明白:“皇上这是打算立端王为太子了?”

何冲勾一勾嘴角,好笑道:“谁说皇上放弃晋王,就要立端王为太子?晋王之外,可还有不少皇子。”

晋王之下,还有康王和九皇子、十皇子、十三皇子……

九皇子仅有七岁,十皇子和十三皇子,则一个五岁,一个四岁,三人显然都还不具备成为棋子的实力。

那就只有十二岁的康王了。

只是这个康王……

陈钰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只知他是林贵嫔所出,其余消息便一概不知。

甚至连他长相如何,都不知晓。

陈钰问何冲。

何冲坦然道:“只知其名,不知其人。”

说完。

他曲起手指,又叩起了茶几,“若皇上真弃了晋王,而起用康王,对你而言,百弊而无一利。”

陈钰点头。

她对李灵均有前世的记忆。

对康王却没有。

等于就是,敌在暗,她在明。

自然是百弊而无……

不对,她的敌人是李灵均。她对李灵均的报复就是让他失去一切。盛元帝若弃了李灵均,这不正合她的意么?

至于盛元帝想要对付她的父亲,想要收缴父亲的兵权,这事不是一朝一夕就可完成的事。

她大可等父亲回来再说。

如此想着,陈钰紧绷着的心弦瞬间就松懈下来。

何冲敢利用陈钰,对陈钰算是比较了解的。看她面上神色,几乎是顷刻,便猜出了她心中想法。点一点头,他赞同道:“朝堂上的事,复杂且多变,等你父亲回来解决,是正确的选择。”

陈钰警惕的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何冲轻笑两声,正要逗她几句。

武安侯夫人、苏采苓、苏静好和花楹、宛童领着一众小二,带着酒席回来。

佳肴上桌。

美酒进杯。

何冲端着酒碗,瞧着美食,反客为主的撵人道:“郡主有事且去忙,不用在此作陪。”

陈钰扫一眼他身后的两个随从,知晓他是打算同他们同席,留下句‘何大人慢用’后,便起身回了后院。

何冲也确实是打算让方海和周处一同进食。

方海和周处,也知道何冲的规矩。

两人没有拒绝。

同席吃饱喝足,感叹了几句青云楼的酒水就是要比别的酒楼带劲后,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

金氏和陈离都还没有从定国王府回来。

陈钰独自用过午饭,又稍事歇息了片刻,便带着昨日写好的字,去了松园。

杜昌龄已经小歇过一场。

陈钰过去时,他在假山上的凉亭中,用过半盏茶后,又歇着了。

“师父,赶紧醒来授课了!”陈钰拿过小厮手中的蒲扇,一面给他打扇,一面大喊。

杜昌龄眯着眼醒来,要罚她再将学过的字写五遍的话刚滑到嘴边,陈钰便殷勤的递过来一块去了籽的西瓜,“师父,赶紧尝尝,这个西瓜好甜。”

杜昌龄咬上一口,囫囵着咽下后,问道:“你去的籽?”

陈钰点头,怕他不信,指着长案说道:“对呀,我看师父睡得正好,本是不想打扰的。可去过籽的西瓜不赶紧吃,一会儿不凉了,就不好吃了。咯,师父你看,我就是在那里去的籽。”

杜昌龄一面吃着西瓜,一面懒洋洋道:“说吧,今儿又干了什么蠢事?”

陈钰将蒲扇还给小厮,将桌上去了籽的西瓜端回长案前,“中午尝到西瓜很甜,特意带来孝敬师父,师父竟然这般冤枉我。这剩下的西瓜,我要自己吃了。”

杜昌龄不为所动道:“把字拿过来。”

秋桑、空青几个上前,将一摞摞字搬过去。

杜昌龄挨张检查时,慢悠悠道:“说吧,宫里出什么事了?”

“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师父。”陈钰嘿嘿笑着,又将西瓜端了回去,将他手中的字夺过来放到一边,又拿起块西瓜塞他手里,之后,又拿过小厮手中的蒲扇,一面给他打扇,一面说道,“皇后娘娘收我为徒了,贤妃娘娘被降为贤嫔了。”

见杜昌龄并不惊讶。

陈钰方才将经过,事无巨细的都讲了出来。

讲完后,她又着重的将她之所以会跟着文官去柔福宫的想法,说了一遍。说完,便期盼的等着杜昌龄夸她。

杜昌龄不急不徐的吃完手中的瓜,又拿起了第二块。

陈钰静静的等着。

眼见杜昌龄吃完第二块,又要去拿第三块,陈钰没法再等了。

她按住杜昌龄的手,撅嘴道:“师父,你都不夸夸我吗?”

“夸你什么?”杜昌龄甩开她的手,“夸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哪里自损八百了?”陈钰不服,“我不过就是受了小半个时辰的热,但我受热之前,已有七成把握可以安全离开了呀。”

杜昌龄嗤一声,“你就这么点要求,就这么点出自息?老夫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当然不是呀。”陈钰据理力争道,“我刚才都说过了,我早就知道林贵妃和贤妃娘娘不合。我本来的计划就是激怒贤妃娘娘,而后和林贵妃联手对付她。哪里知道,不需要我联手,皇上就贬她为贤嫔了。虽然我的计划没有用上,但结果是好的,不就行了吗?”

“想法不错。”杜昌龄说。

“我也觉得不错。”终于得了夸赞,陈钰满意的说。

“比起上次,是有进步。不过,”杜昌龄话锋一转,“下次再多想一想,以你的能力,有没有资格和林贵妃联手。联手后,会不会被林贵妃当成棋子来使唤。”

“林贵妃能当上贵妃,可不仅仅是因为她救过皇上。”

陈钰思索,“师父是想说,以后行事的时候,不仅仅要考虑结果,还得考虑人?”

“先人、中事、后物,这是行事的基本规则。”杜昌龄说道,“什么时候,你把这个基本的规则掌握了,也就万事无惧了。”

陈钰完全听不懂。

她想让杜昌龄跟她仔细讲一讲。

杜昌龄却净了手,又重新拿起她昨日写的字,检查了起来。

陈钰想要夺。

杜昌龄掀起眼皮,平平无奇的瞧了她一眼。

陈钰只得悻悻的住了手。

杜昌龄今日似乎并不打算给她讲课。将她昨日写的字,一张一张检查过去,有写错或写得不好的,他径直扔到一边,让她重写,还要一个字重写十遍。

陈钰想要辩驳,杜昌龄冷声道:“字都认不全、写不好,就想学算计人,谁给你的胆子?”

陈钰嘀咕,“谁说字认不全、写不好就不能算计人了?我刚才就算计了何大人。”

“你算计他什么了?”杜昌龄哼道。

陈钰大声说:“我算计他必须跟我同坐一条船!”

杜昌龄抬眼看向她。

目光带笑。

陈钰被看得心里发毛,不动声色就往后退去。

“退什么?”杜昌龄问。

陈钰老实道:“害怕。”

杜昌龄又问:“害怕什么?”

陈钰看一眼秋桑和空青,又往后退开两步后,说道:“害怕师父不经打。”

杜昌龄哼一声。

“我可没有胡说八道,”陈钰说道,“外祖父说了,无论面对什么危险,她们都得无条件的保护我。”

杜昌龄看向秋桑几个。

秋桑几个默然无言的也退开两步,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

杜昌龄再哼一声,“滚回来!”

陈钰乖乖的站回来,但依旧充满戒备。杜昌龄拿起她写的字,作势要打她。陈钰赶紧捂住脸,退开两步,并大叫道:“秋桑,师父袭击我,赶紧打他!”

“欺师灭祖的混账东西!”杜昌龄大骂一声,“赶紧拿着这些字滚!”

陈钰从捂着脸的手指中,露出两只眼睛,看向他挑出来的错字与差字。看到那厚厚的一摞,少说也有三四十张。她扁一扁嘴,松手上前来,扯住他的衣袖,撒娇耍赖道:“师父……”

杜昌龄哼一声,甩开她的手,抄着茶壶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陈钰气得双手叉腰,大声叫道:“我不写!我一个字也不写!”

杜昌龄理也不理她。

陈钰更生气了,愤愤的盯着他走得不见影后,一跺脚,也拎着裙摆走了。

秋桑、空青几个赶紧跟上去。

宛童看一眼陈钰,又看一眼挑出来的那一摞错字差字,轻叹着转回来,挨张收拾。

花楹跟着走了几步后,也停住脚步走了回来,同她一起收拾着。

“小小姐当真拜皇后娘娘为师了?”收拾到一半时,花楹突然问道。

先前在竹园外院的时候,宛童就是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才借故将她给叫走的。眼下,宛童依旧不想让她知道。但转念想到,明日陈钰进宫时,她肯定是要跟着一道去的。到时,不知道也知道了。

掀眼看她一眼,宛童先‘嗯’一声,再说道:“皇后娘娘是收了小小姐为徒,就是不知道是为保护小小姐,还是当真要收小小姐为徒了。”

花楹想一想,说道:“应该是两个都有的。”

宛童不动声色的问道:“为何这样说?”

“小小姐进宫学舞,肯定不止一日两日,若要一日一日的保护,总有疏忽的时候。直接收为徒弟,就能省去许多的事。”花楹随口说道,“我听马嬷嬷说过,徐姑姑的舞是皇后娘娘亲自教导出来的。便可见,皇后娘娘的舞艺在徐姑姑之上。皇后娘娘收小小姐为徒,肯定是看小小姐天赋卓绝,起了爱才之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