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幸灾乐祸(1/1)

“借呢?他也不肯借吗?”韦雁杳皱紧双眉问道。

一直未曾吭过声的韦六小姐韦雁清小声嘀咕,“好心救三表姐一命,三表姐便捏造出这般多的谣言。要再借银子,还不知要被三表姐捏造成什么样呢,别说郑三公子,换成是我,我也不借。”

韦雁杳冷眼看过去,韦雁清霎时抬眼看向天空,“我又没有说错。”

她是没有说错,但平素里三表妹将她和郑参的情分说得煞有其事,谁能知晓,竟是假的!想到郑参嘲讽二哥的那些话,韦雁杳便忍不住烦躁的问韦夫人道:“现在要怎么办?”

韦夫人面上已然不复初来时的傲然之色,她扫一圈周围,紧拧着双眉问:“王家和陈家,都没有人来吗?”

五百万银两,不找人帮衬,韦氏一时半会,是绝对拿不出来的。可与陈钰竞价至此,等同于箭在弦上,也是绝不可能放弃的。

只是原以为向郑参借上百八十万银两,是十拿九稳的事,却没有想到情分竟是捏造的。

韦夫人暗含恼怒叹一口气后,又不由瞧向陈钰,瞧着她粲然明媚的笑脸,眼底划过丝丝杀机。

一个卑贱的商贾也敢同韦氏叫板!

想到刚才向她低头道歉,又赔出去的一百万两银票,韦夫人眼底的杀机更甚。

韦氏起家至今已有数百年,但未受过今日这般羞辱,这个仇,陈钰不死,绝难抵消!

韦夫人的杀机太过尖锐,秋桑、空青和子苓几乎是在瞬间便有所察觉。三人齐齐挡到陈钰跟前,齐刷刷的朝韦夫人看来。

陈钰见三人动静,歪着头,也朝她看来。

看到她沉戾的面容,陈钰挑衅一笑,扬声说道:“韦氏要是实在凑不足五百万两来买武安侯夫人和两位嫡小姐,便趁早放弃,莫要浪费大伙儿的时间了。天色渐晚,我们还要赶回去用晚膳呢。”

韦夫人连带着韦氏一行人,闻言脸色都是一沉再沉。

王长进不想再赔进去一百万,便强压着愤怒,低声安抚好韦夫人后,朝周围扫两圈,低叹说:“王家没有来人。”

琅琊王家的四小姐,和他自小便定了婚约。琅琊王家同韦氏一样,也曾是显赫一时的顶级门阀,后来因两家共同出资买矿冶铁,遇大暴雨以致铁矿坍塌,压死矿工数以千计,被官府定罪追赔,方才一同渐渐落败。

眼下韦氏有难,王家理当伸出援手。可王家没有人来……韦长进捏着眉心,看向韦雁杳,“陈家也没有来人吗?”

韦雁杳俏颜如霜,颇是轻蔑与不耻的哼一声:“陈家便不用想了。即便他们有人过来,也拿不出几个银子。”

说这话时,她也忍不住瞧了两眼陈钰。

陈钰也是陈家的人。

只可惜陈家一家老小都又蠢又笨,这么好的助臂,竟生生的推给了别人!

“你既看不上陈家,为什么不退亲?”韦雁清忍不住问。

韦雁杳冷冷的看她两眼,“你懂什么!”

不就是想利用陈家,搭上晋王这条线,好让韦氏重回往日辉煌么。有什么不能懂的?韦雁清撇撇嘴,瞧见过来的衙役,小声提醒道:“孟大人又遣人来催促了。”

韦夫人和韦雁杳瞬间整顿好面色,在衙役走近的刹那,更是勉强扬起了笑脸。

衙役在众人跟前七八步处定住脚步,揖手过礼后,一板一眼的问寻道:“韦夫人容禀,两盏茶的时辰已过。不知韦夫人何时能筹足五百万银两?”

韦长进上前两步,还礼道:“我们还在设法筹备,能否请孟大人再宽容些时间?”

衙役还上一礼,转身走了。稍息过来,依旧一板一眼的说道:“大人说了,最后再给你们两盏茶的时间,若还筹不齐银两,便要重新竞价了。”

“多谢。”韦长进揖手送走衙役,转身扫一眼韦氏众人,又扫一眼韦夫人。见韦夫人已然完全没了主意,他不由再次捏了捏眉心后,转头叫来几个管事,一一吩咐道:“周叔,你速回韦氏,将这里情况禀与祖母知晓。李叔,你去王家寻王伯父,尽量多筹些银子。孙伯…你去陈家,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们筹足十万两银子。若他们推脱,便以取消亲事胁之。”

三人应是,转身快速离去后,韦长进又扫一眼周围,扫见谢家、温家以及平素交好的几个知交后,他收回目光,同韦夫人低语几句,得她点头,便转身朝着就近的谢易走去。

谢易,淮阳郡谢家五公子。

谢文君的堂弟。

谢易正跟几个狐朋狗友嘲笑韦氏呢,看到韦长进过来,他清咳一声,小声嘀咕道:“这韦二公子该不会是来找我借银子的吧?”

话刚落。

韦长进便站到了他的跟前。

……

“他去找谢家了。”文安郡主说道,“赏荷宴时,你同谢小姐起过冲突,不知道谢家会不会趁机报复你,将银子借给他们。”

“不会。”阴平郡主平静道,“韦氏要借的银子,数目不小,仅凭谢五公子,还无权做主。”

文安郡主小心的看一眼陈钰,见她面上并无不愉之色,方才问道:“你怎么知道韦氏要借多少银子?”

“先前竞价的时候,钰儿叫到两百万银两时,韦氏的一群人脸色全变了。由此可推测,韦氏带过来的银两,差不多是两百万之数。即便有出入,相差也不会太大。”阴平郡主从容道,“减去先前赔给钰儿的一百万两银票,韦氏眼下便只余一百万两左右了。而先前竞价,韦夫人可是叫到了五百万银两。”

“相差足有四百万银两之数,即便谢家底蕴丰厚,以韦氏近年来各商铺的经营状况,谢家也绝不可能轻易借给他们。”

“更何况……”阴平郡主看一眼陈钰,“谢家愿意借,对钰儿而言,也没有任何损失。武安侯夫人和两位嫡小姐,钰儿并不是非要不可。”

阴平郡主这般说着的时候,那方,谢易已然拒绝了韦长进。

韦长进对谢氏本也没有抱太大希望,被拒后,便径直的找向了温家。

只是,还不等他走近,温家来的两位公子便叫着‘晦气’的转身走了。韦长进压着眼中沉戾,转动脚步,又朝着几位知交走去。

“看来你说对了。”文安郡主看着与几位知交交谈不甚愉快的韦长进,颇是幸灾乐祸的说,“没有人肯借钱给他。”

陈钰也颇有些幸灾乐祸。

她确实不是非要武安侯夫人和两位嫡小姐不可,但韦氏的态度,让她一定要得到武安侯夫人和两位嫡小姐。就算得不到,也要韦氏付出惨重的代价!

两盏茶的时辰很快就到。

回到内衙处理日常的孟彰再使衙役前来催促。

一分银子也未借来的韦长进沉着脸,如先前一样,以已遣人回去取银票为由,让孟彰再宽容片刻。

衙役要去问寻。

陈钰叫住他,“请小哥代我转问孟大人几句话,我已经在此浪费好几个时辰,不想再继续浪费下去。韦氏既能筹足五百万两银子,那便留他们慢慢筹便是。剩下的小姐和婢女,一百五十万两银票我全要,若无人竞价,能否先行交付于我,让我领着人先走了?”

衙役揖手应好,转身回到内衙。躬着身揖着手,将韦氏同陈钰的话,一一禀于喝着闲茶,正同何冲下棋的孟彰。

“一百五十万两,将武安侯府庶出的几位小姐同其余下人一并带走,未免太便宜她了。”何冲闲散的说道,“只是有韦夫人的前例,这个价,怕也没有人敢同她争。”

“一百五十万两,不少了。”孟彰落了手中棋子后,说道,“官奴的定价,多时也没有超过二两银子的。武安侯府上下加起来不过两百来人,按照往日发卖的价格,能有两百两银子,已经是高价了。”

何冲笑一声,“既如此,大人该快些收了银子,将人给她,免得她反悔才对,何必一直扣着她。”

孟彰轻飘飘的瞥他两眼,“你就是特意过来为她充当说客的?”

“不。”何冲一子落下,以三子之差,赢下此局后,端起一旁的茶碗,浅呷着茶,慢悠悠说道,“这位华阴郡主,是位被宠坏了的主儿,又记仇又任性。以我对她浅薄的了解,大人若当真想让她掏钱将武安侯夫人同两位嫡小姐也带走,应当立刻应下她的要求。”

“五百万两,可不是小数目。”孟彰说。

何冲嘴角浅勾,“五百万两,确实不是个小数目。但大人也说了,按照往日官奴发卖的价格,武安侯府庶出的小姐及婢女们,能卖上两百两,已经是高价。眼下华阴郡主愿意以一百五十两万银子的价格买去,即便她不愿意拿那五百万两,对大人而言,也是赚了。”

孟彰看着棋盘沉思,他也知道他贪心了。只是五百万银两就近在眼前,若能拿到手,对于进入内阁的机会,无疑又能增在几分,因而由不得他不贪心。

何冲搁下茶碗起身,意味深长道:“一锤子的买卖,是发不了大财的。”

“你说得对。”孟彰压住贪欲,示意一旁的中年男子,“去吧,将人与身契都交给华阴郡主。”

中年男子揖手应是,与何冲暗自交换一个眼神后,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