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有意思呀(1/1)

在决定利用林雨瑶对付陈钰的时候,她就料算过瞒不住林菀华。但林菀华和陈钰结有仇怨,即便她知道了,也绝不会阻止。

林雨瑶愚笨鲁莽,以她的手段,是绝计谋害不到陈钰的。林菀华不一样,她有心计、有手段,有她从旁协助,便能万无一失。

她算计得很好,却独独算漏了裴京墨。

那般芝兰玉树、高山白雪,只能让天下少年仰望的裴京墨,竟然来林府救陈钰!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他为什么要救陈钰?

陈钰有什么好?

无数的问题如巨石一般压在她的心底,让好的目光越来越冷。

她有金家、有父亲、有师父,为什么还要来跟她抢裴京墨?

她是故意的吧?

一定是故意的!

徐姑姑收她为徒,可以说是凑巧。但杜婵知晓她解毒方法的事,便绝不能是凑巧!

阴平郡主握着茶碗,目光已经冷凝如冰。灌两口茶,将所有情绪压下后,她抬眼问文安郡主道:“你何时去太原郡?”

另一头。

回到万年县衙后,何冲更过衣又净过手,坐在后堂,再次翻看起将验尸结果。两个随从方海、李鱼立于他的身后。仵作则站在他左手下侧。

半晌,将所有内容看完,他掀眼看向仵作,“这两个人的死和刘壮山,有何共同处?”

仵作是从京兆府借调过来的,验尸水准在京都所有府衙都首屈一指。若非升道坊发生的命案牵涉过大,仅凭何冲,是借调不了他的。

仵作虽能力强,但为人却极是恭谨。听到何冲问,他揖手答道:“他们中的是同一种毒。”

何冲对此并不意外,指尖在纸上轻轻一点,又问李鱼,“药堂那边查得如何了?”

李鱼道:“仅剩草春堂还没有查了。”

“从头再查。”何冲一句话,就推翻了一行人将连续五六日的劳动成果,但谁也不敢有怨言。万年县衙上下,除了何冲与两个随从外,其余人都还在督察院的狱牢中,等着定罪。

眼下出了这么大的人命案子,人人都紧绷着一根弦,生怕一步走错,又再次进了督察院的狱牢。

李鱼走后,何冲又看两眼验尸结果,“带人盯紧林府,见到那个拿桃子的婢女,直接抓捕归案。”

方海应是,要走之时,何冲又提醒道:“记得先去将朱安的画像贴了。”

方海同志次应是后,匆匆的走了。

屋中只剩下何冲和仵作两人。

何冲继续翻看着验尸结果,仵作也继续安静的等着他。许久后,何冲才又再次开口,“以你之见,主谋会是谁?”

仵作摇头。

“会不会和谋害刘壮山的是同一个人?”何冲又问。

仵作依旧摇头,并说道:“谋害刘壮山的人,手法娴熟老练,显然是常以这种手段谋人性命。且从刘壮山的五脏来看,他当该是在无防备的情况下中的毒,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原因,就是熟人作案。而林府两人,毒入肺腑不多,且衣上都有毒药沾染,显然两人是在被人灭口之时,强行灌毒所制。”

“按照这些年我在京兆府跟过的案子来看,林六小姐只是意图谋害华阴郡主的主使之一,甚至都算不得主使。真正的主使,恐怕是那位‘朱安’的主子。”

顿一顿,仵作又道:“先前在林府,林七小姐指认朱安是杜三小姐的人时,我以为你会将杜三小时带回县衙。”

何冲靠着椅背,伸直了腿脚,“忘记了。“

仵作定定的看他两眼。

何冲一笑,说道:“听说今日这位杜三小姐在林府的表现,与往常分外迥异。我想看看,在被诬陷为谋害华阴郡主的主使后,她会如何洗清嫌疑。”

女人间的勾心斗角呀。

何冲摇头。

一桩谋害陈钰的预谋案件,所牵涉的人,有数拨便罢了,还涉及多个预谋案件。

一桩就是意图谋害陈钰的。

一桩是意图谋害范隐珠的。

还有一桩是,意图借这两桩两件,挑拨端王与端王妃以及挑拨陈钰与林府、陈钰和宣平侯府的。

有意思。

对于何冲拿案件调侃的行为,仵作视而不见。只等他又沉浸在验尸结果之前,提醒道:“复行让我转告你,近来盯着你的不少,让你少做出格的事。”

何扬一扬眉,“知道了。”

仵作见此,揖手一礼后,退下了。

周复行,正四品羽林左卫指挥佥事。与何冲是同一年的状元,不过何冲是文状元,而他是武状元。两人赶考时,曾结伴同行过一段路。这些年虽明面上未有联系,但私底下关系极好。

仵作徐雁庭,和周复行是同乡。祖上世代都是杀猪匠,因而在尸体解剖以及验论上,天赋卓绝。他是受周复行邀请,前来的京都。和何冲私下的关系也极好,但这却是两人第一次在公务上配合。

徐雁庭走后,何冲又看了近两盏茶的验尸结果,之后,他轻笑两声:刘壮山的案子,凶手做案的手法太过利落,本来他已经查得快没有耐心了,没想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春呀。朱案的画像贴出去,最迟两日,谋害陈钰的主使就该冒头了。到时,顺着这条线,说不定就能将刘壮山的案子破了。

有意思呀。

……

“奴婢未能保护好小小姐,还请小小姐责罚!”

从林府出来,坐上马车后,六个婢女便齐刷刷的跪到了陈钰跟前。

今日之事,无论是何原因,她们未能保护好她,便是失职。

“今日的事,算不得你们的错。”陈钰浅饮两口茶后,淡声道,“是我低估了人心的恶毒程度。”

“是奴婢的错!”花楹红着眼,“若不是奴婢贪玩,拉走了空青和子苓,小小姐即便低估了人心的恶毒,也绝不会落入陷境!”

“不仅仅是花楹,”空青沉冷道,“我们几个都有错!”

“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花楹坚持。

天冬未说话,但眼泪一颗一颗,一直未曾断过。

陈钰静看着她们争执、落泪。直到她们渐渐的安静下来,她才搁下茶碗,对她们、也是对自己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几个婢女以头触地,齐声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