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实质证据(1/1)

“不着急。”陈钰自知不是何冲对手,便也不与他再多辨对错,而是转回来此的目的道,“我来找大人,不是来与大人辨对错的,而是来报案的。”

说着,她拎了拎染血的裙摆,将来报案被阻和遭遇袭杀的经过,都事无巨细的说了。在死士的事上,着重多说了几句。

端王妃适时出声,证明她所言不假。

何冲才听到一半,脸就罩上了寒霜,待听完,他满目冰冷的回头看向县丞,“怎么回事!自去年五月伊始,我便吩咐过,只要有案情发生,无论何时,护坊禁军皆不可阻拦!”

县丞还惊于他要请盛元帝遣臣来清肃县衙的事,猛然听到质问,对上他的双眼,本能的一个哆嗦后,便朝后叫道:“徐捕头,还不速去查查怎么回事!”

守在门口的徐捕头高应一声是,招手叫了几个衙役,便要走。

郑参瞧了眼安静乖巧的秋桑,适时出声阻止,“不必去了,护坊的禁军,被人调值了。至于谁调的值,回头我自会回禀明皇上,由皇上裁决处置。”

何冲早瞧见了郑参,闻言忙揖手道:“如此,那便有劳将军了。”

郑参点一点头,不再多言。

县丞却上前两步,小心试探道:“不知将军在何处挂职?”

郑参懒洋洋的瞧他一眼,“不知县丞有何指教?”

县丞讪讪道:“将军误会了,下官是想着禁军异常调值,许与袭杀陈小姐的死士有关,便想着打探清楚些,日后查案之时若有需要,也好求教。”

“既是死士伪装的禁军,那便是禁军的事,轮不上县衙去查。真与日后的案情有关,也自有刑部或大理寺又或锦衣卫出手,轮不到我们来操心。”何冲淡声道。

县丞忙道:“是,是下官唐突了。”

何冲不动声色的扫一眼他,便收回目光又瞧向了陈钰,“报案被阻以及袭杀的事,我无权再管。陈小姐还是说说,你报的何案吧。”

“虽是六月,夜风亦寒凉,何大人何不进屋说话?”如月笑说。

何冲忙揖手赔礼:“是我疏忽,王妃、陈小姐,这边请。”

一行人,这才入了后堂。

县衙中没有婢女,只有何冲的三五随从。

落坐后,随从烧水沏茶。

待茶上来。

各自喝过几口,何冲又才开口道:“陈小姐,你可以说了。”

茶是市面上最便宜的粗茶。

茶水浑浊、茶沫游浮。

陈钰没动。

听他问起,便开口将金氏和陈离如何去陈府的经过,如实讲述了一遍。

何冲听完,沉思片刻后问道:“陈小姐可确定你母亲和弟弟,已不在陈府?”

陈钰摇头:“不确定。”

何冲便道:“若如此,只能请陈小姐先回去,明日再来打探消息了。”

陈钰质问:“为何?”

何冲歉然道:“县衙虽对胜业坊有管辖权,却只是管辖的治安,不涉及各个府宅。若是宵禁前,我尚可派衙役到胜业坊四处走访打探,但宵禁之后,没有皇上旨意,我也无权再入内。”

陈钰看向端王妃。

端王妃点一点头:“确是如此。”

陈钰心头一沉。

原来,这就是李灵均和陈家肆无忌惮的底气么?

欺她无知。

欺她无助。

陈钰手指蜷缩,指尖用力掐着掌心,在愤怒、不甘相继涌上心头,又被强行压下去后,她问道:“要怎样才能进胜业坊找我母亲和弟弟?”

何冲压着眼中精光:“让皇上下旨。”

让盛元帝下旨?

陈钰目光涌动一刹,而后定眸看向坐在对面的端王妃,“我可否同王妃单独说几句话?”

端王妃搁下茶碗,微微一笑:“可。”

陈钰心定下来,又转眸看向何冲,“大人可有空房,容我和王妃说几句私话?”

何冲让随从领着端王妃和陈钰去了偏厅。

空青、子苓连同如月守在门口。

郑参带着几个轻卫和真掌柜守在院中。

徐捕头也想参与进来,被郑参一个眼神制止。

如云和秋桑跟着进了偏厅。

“王妃带我来县衙,让我得已报案,本是不该再劳烦王妃的,”陈钰揖着手,目色澄净、言语诚挚道,“但母亲身子孱弱、弟弟也年纪尚小,今晚若不设法找寻回来,我心实属难安,便只好厚颜恳请王妃再帮我一次。”

端王妃轻叹,“若非我不肯帮你,是现下时辰,父皇也已经歇下。为此事前去惊扰,恐会事得其反。”

“若今晚袭杀我的人,是晋王呢?”陈钰问。

端王妃羽睫微颤,一时未有言语。

良久。

她端起茶碗,浅呷一口后,抬眼看着陈钰,“陈小姐可有证据?”

“实质的证据没有,不过……”陈钰将偶遇王麻子以及王麻子所道之事,一一的说了。

端王妃只是静心听着,面上虽无表情,心底却掀起了狂澜。

一年前,宋大强在军中立功多次,被提拔为百夫长。

而同一年前,晋王在永安坊恰巧‘救助’了宋常存。

真是天助端王府!

多年寻机无果,竟在这里找到了除掉晋王的契机!

压着心中情绪,端王妃沉静问道:“那位王麻子,现在何处?”

陈钰弯一弯唇,“王妃放心,没有我的命令,晋王便是掘地三尺,也休想找到王麻子!”

端王妃心中狂澜,瞬间静落。端起茶碗,又呷一口茶后,她道:“仅凭王麻子,便断定是晋王下的杀手,不太可能。不过,待天明,以王麻子做饵,或许可寻到你母亲和弟弟的下落。”

陈钰早料到端王妃不会轻易应承,因而,在佯装深思片刻后,她便又道:“那再加一个今晚在宣阳坊阻我报案的人,是晋王的幕僚呢?”

端王妃握着茶碗的手指微微收紧,“若真是晋王的幕僚,那今晚袭杀你的死士,便多半是他的人了。不过,若没有实质的证据……”

“我有实质的证据。”陈钰说道。

端王妃喝着茶,不说话。

陈钰便道:“我可以将此人画下来交给王妃,但如何找到此人,却要靠王妃自己了。”

端王妃目光涌动一瞬,静道:“好。”

陈钰看向秋桑,“去将宛童叫进来,再顺便去马车中取些笔墨纸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