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龙傲天和为他而死的白月光约定来生40(1/1)

/40

灵域不能支撑太久,毕竟,还是在苏枕月的眼皮下。

温泅雪收敛了一下,撑着手臂,看垫在他身下的君罔极,小声问他。

温泅雪:“是你先找到的那个人吗?”

君罔极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浅灰色的眼眸淡漠,安静望着温泅雪的眼睛:“嗯。”

温泅雪眉眼静谧温柔:“你怎么想到,他会帮我们?”

毕竟,苏枕月在任何人看来,都是凌诀天的挚友、道侣。

在他讲述月光花的故事之前,连温泅雪都对此深信不疑。

君罔极沙哑声音低轻,平静:“你教过我,要知道他们心里想要什么,害怕什么。”

在云麓镇的时候,面对云州城司徒父子三人的争斗,温泅雪这样教过,当时的君罔极并没有听懂学会。

但在与温泅雪分开的这一个月,他把温泅雪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翻来覆去牢记于心,在征战魔域的这段时间里,他开始初步学习除了杀以外的方式了。

温泅雪并不知道这些,他清泉一样的眼眸里满是清澈的好奇:“怎么知道的?”

君罔极轻声,语气毫无波澜,是君罔极独有的礁石一样的沉寂从容:“是苏问夏。苏问夏死了,深渊之门打开,他的魂魄也吸入了。状态很奇怪,他告诉我很多事。很多人死了比活着时候聪明,能看到更多事情。”

如果是苏问夏的话,就不奇怪了。

苏问夏的魂魄或许是跟着苏枕月或其他人,回去过苏家,看到、听到了什么。

或许他终于明白了苏枕月埋藏心底的恨,明白苏家光风霁月下的黑暗和堕落。

苏问夏那样喜欢苏枕月,想到让君罔极联合苏枕月合作,也就顺理成章。

可是,苏问夏也未必是可信的。

温泅雪眸光轻动:“你为什么相信他?他说得话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他说:“有些人是主动说谎,有些人是被人欺骗,于是把谎言当成了真的。因此,聪明人和笨蛋都有可能会骗人。”

即便苏枕月已经如此坦诚,对温泅雪说了他许多的秘密,或许全世界只有温泅雪一人知晓的秘密。

但,温泅雪对苏枕月的话也不会全信。

对苏枕月这样的人而言,坦露自己的秘密和脆弱本身,本就是一种手段。

有些事情,温泅雪没有点明,但他心里很清楚。

苏枕月说,苏家处心积虑要将神明道侣的身份握在手中,不惜献祭苏问夏的命,献祭苏枕月的一生。

可苏枕月自己,不也要杀凌诀天,夺凌诀天的神格吗?

温泅雪记得,这个世界一直有劫灭的预言压在修真界众生的头顶。

苏枕月难道没有想过,凌诀天如果死了,如果被剥夺了神明的身份,到时候谁来救世吗?

剥夺下的神格,又要给谁?

下一个人,就一定符合神明的资格吗?

记而不是另一个凌诀天?

前世,苏枕月明明以身为盾,不惜碎魂也要为凌诀天挡下君罔极的必杀一击。

这一世重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苏枕月不惜联合君罔极杀凌诀天?

就只是因为当初苏枕月一心求死,凌诀天擅自救他,更改了他的命运吗?

苏枕月虽然复杂,却不是那种会钻牛角尖的人。

他此前虽然对凌诀天有恨意,但那种恨意很微妙,也很微弱,并不带着这样斩截的杀伐。

可见,苏枕月的话,也不尽不实。

苏枕月一定隐瞒了很重要的信息,是这个信息,让他决定必须杀凌诀天。

温泅雪只担心,这个信息里,是否也包含对君罔极的。

君罔极只是静静望着温泅雪的眼睛:“可以见到你,所以,我想相信看看。”

温泅雪眸光微怔:“笨蛋,傻瓜,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

苏枕月就在不远处看着,温泅雪不能把话说太清楚,但他希望君罔极能明白。

提高警惕。

要去神墓山,可神墓山前世是君罔极的埋骨之地,也是温泅雪的。

君罔极抿唇:“不会。除你之外。”

温泅雪垂眸低下头,额头轻抵他的。

“可是,我有时候也会骗你的。你看,连我也会骗你,所以更不能完全相信别人,知道吗?”

在额头相抵的阴影里,黑暗也变得温暖、温柔。

君罔极轻声:“你没有骗我,你保护我,救我。我相信的,就不是骗。”

温泅雪抬头,清浅地笑了一下,亲亲他。

亲他的额头,眉心,鼻梁。

他看着君罔极的眼睛,眼神温柔得像春天最明媚的一缕光:“我好喜欢君罔极。这是真的。”

远处的苏枕月,声音传来:“时间快到了,灵域无法再支撑了。”

温泅雪蹙眉,望着君罔极:“你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君罔极摸着他的头发,安抚:“我会成为魔神,来接你。很快。”

温泅雪站起来,拉着他的手。

在君罔极起身的时候,双手捧着他的脸,用力亲吻他。

君罔极只是不断摸他的头。

温泅雪望着他:“学会了吗?下次见面,要这么亲我的。”

君罔极浅灰色的眼眸一瞬不瞬看着他,那里像是一片寂静的海:“嗯。”

温泅雪笑了。

灵域的光眨眼消失。

就像午后的一场清明梦。

温泅雪睁开眼睛,觉得眼前刺眼,无意识抬手遮挡。

苏枕月站在一旁,微光从窗外洒落,让他的面容模糊不清:“如此,我们的交易可以确定了吗?”

温泅雪放下手:“可以。”

苏枕月看着他。

温泅雪:“还有事吗?”

苏枕月正要说什么,忽然一顿,他向外看去:“他回来了。”

……

凌诀天进来的时候。

温泅雪一言不发在收灵针。

苏枕月在打坐冥想。

记他穿着月白色的薄衣,未曾竖冠,长发整齐散落下来,如镜如水。

两个人一坐一立。

一个眉目高雅,神情矜冷疏淡,气度清贵,容颜俊美。

一个幽静华美,世所罕见。

纵使那双乌黑沁着清泉的眼眸不曾看着任何人,只要他出现在视线里,也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向他而去。

那是一种不分性别,任何人都会感知到的,如同忽然坠入湖中溺毙一样窒息的美。

是刹那的冲击力,也是一旦凝视,观察注视得越久,越无法挣脱的绝美。

没有人比凌诀天更清楚知道,温泅雪的美。

这两个人之间相隔数尺,气氛疏离冷淡,并无任何互动,但凌诀天的心底却忽然有一种奇怪的芥蒂生出。

像是……默契。

这两个人,一个是他的挚友,一个是他的挚爱。

他们虽然没有说一句话,没有看彼此一眼。

光是出现在一副画面里,出现在一起,就已经像是……无比和谐。

仿佛身处唯独他们两人的世界里,而凌诀天是一个外来的闯入者和破坏者。

这种凝滞的感觉让凌诀天很难受,莫名的焦躁、慌乱生出,荒草一样蔓延。

荒诞的,毫无逻辑的,却实实在在存在着。

他不断看着两个人的神情。

他们没有交流只言片语,反而比交流了让凌诀天更难受。

因为这份留白让他不断会想,在他不在的时候,他们会说些什么。

前世今生,苏枕月一直有京都第一美男子的称号,这一点凌诀天早就知晓和习惯。

他也不止一次听到其他友人调侃说,当他们两个走在一起的时候,看苏枕月的人比看凌诀天的人要多得多。

从前凌诀天从未在意过这些,他甚至,希望那些目光都是对着苏枕月去的,好清净一些。

这是第一次,凌诀天忽然想,在温泅雪的眼里,他和苏枕月谁更好看一些?更有吸引力?

凌诀天一向从不在意外物,忽然之前却生出一分不自信。

他一直都太冷淡了,很多人都这么说。

如果温泅雪其实喜欢苏枕月那样温润如玉的清贵公子呢?

如果,当初苏枕月和他一起到了流苏岛上,温泅雪仍旧会喜欢他,而不是苏枕月吗?

这一世,温泅雪还不喜欢他,没有了君罔极,他会喜欢苏枕月吗?

那些想法来得突然,毫无逻辑,斑驳杂乱,但搅碎了凌诀天所有心神。

但,表面看去,凌诀天只是一瞬的目光幽微。

所有的私心杂念,都只在一瞬起。

清冷声音,一如往日:“治疗结束了吗?感觉如何?”

苏枕月睁开眼,神色稍显苍白,但唇角笑意和以往一样温和:“好多了。”

他结束打坐冥想,对温泅雪轻轻颌首:“多谢。”

温泅雪收起灵针,抬眼,乌黑纯粹的眼眸,冷静地看了一眼门口的凌诀天,又看了一眼苏枕月。

“你可以走了。”

凌诀天让开门:“我送你。”

苏枕月微微记一顿。

他施法拟诀,固然只需一瞬便可以穿戴完全。

但——

凌诀天是不是也……太急着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