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暗流(1/1)

第一百三十九章 暗流

“好了,诸位回去吧,此番锦州就有劳众位了。”

众人齐道不敢,同声告别;

挥别众人李昪踏上了那座四十丈海船,小乙与卓娜紧随身后欢快的象两只小鸟,将锦州城的事情安排妥当,再将扩充后的獠牙营交给药元福之后,李昪带着张藏英等五百新组建的亲卫队踏上了回沧州的航程,值得一提的是五百亲卫中李昪特地选了二百奚族勇士,一个原因是奚族人有些时候确实比汉人好用,第二个原因这也是为平衡奚族人在锦州城中的利益之举,毕竟奚族人占了三成的比例,民族之间的界限也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起航!”

“哟...嚯!”

随着一声响亮的号子,在一下剧烈的震动之后海船开始动了,风帆张扬而开,五艘海船如离弦之箭般朝那辽阔的大海中射去;

第一次坐船两个小丫头感到十分新奇,李昪亦然,与王处存矗立船头甲板之上,指着那一望无际的大海对王处存道:“允直,你看这碧海蓝天,人和这比起来是多么渺小,允直以前可曾乘过海船?”

王处存笑道:“不曾,以前只坐过小船,且是在内河之中,并无此等壮阔。”

“哈哈...此番允直可要好好感受一下了,对了,允直可作首诗来听听,也好附庸风雅一番。”

“主公切勿羞辱属下了,属下实为假书生,不通文赋。”

“哈哈...允直谦虚了,我倒有一首诗,你且听听如何。”

“洗耳恭听!”

李昪振了振身躯,吟道:“啊!大海你全是水,骏马你四条腿!”

王处存顿时一愣,脸上浮现起一种古怪的神色,恭维道:“好诗,好诗!”

小乙在一旁掩嘴偷笑,对王处存笑道:“我大哥在逗你玩呢,这还叫好诗,真是的!”

王处存顿时老脸一红,诺诺无言;

“哈哈,允直不必太过较真,此事怪我,我乃一粗人,那会做什么诗,允直见谅;”李昪连声道歉,本想跟王处存开开玩笑却没想到起了反效果,王处存连道不敢;

“此去沧州还要数天,也正好借机歇息调养下,这些时日允直幸苦了。”

“此为属下分内之事,多谢主公挂牵。”

跨步走入船头,望着起伏的波涛李昪的心亦随之上下起伏,回想起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经历不由心中充满了自豪感,从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子,仅仅靠着一股悍勇之气能够拼到如今的高位只能说是老天的特别关照了,从河滩之战起其实每一步都充满了艰险,每一次都是死地绝生,如今想想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深深的吸了一口海风,肺内一阵别样的清爽,李昪有了冲着大海大声呼喊的冲动,但最终没有喊出口,方才与王处存的开的一个不恰当的玩笑已成了前车之鉴,因为如今他已是一军主帅,一方节度使,必须时刻顾忌着一班下属的看法;

“大哥,快来啊,卓娜出毛病了。”远处的小乙急声喊道;

“什么?”李昪一惊,大步跑了过去,走进卓娜的身边,发现卓娜正趴在船沿上脸色苍白,呕吐不已,李昪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心中淡然一笑,摇了摇头,暗道晕船这个事情可没有办法,第一次坐船不吐才奇怪了,这趟这小妮子可要受几天苦了。

“大哥!”

小乙嗔怪的瞟了李昪一眼,责怪他丝毫没有一点怜香惜玉之心,小乙嗔怪的表情让李昪为之一愣,定睛打量起来,许久不见这小妮子已出落的婷婷有致,憬然一副*****...

“呕...”随着船只的一阵摇晃卓娜再次吐了出来,跟随在身后的几个从未上过船的亲卫也开始变得脸色惨白起来,马六见到此种情形不由的嘿嘿偷笑起来,想来他第一次航船之时吐的比这还厉害,这次也让这些兔崽子受点苦了;

“大哥,怎么办啊!”小乙不由急道;

李昪也没心思再逗她们玩,脸色一正道:“没关系的,把她扶进去,让她好好休息,别让她吹海风,熬碗姜汤给她喝下去,过几天就好了。” 几个丫环随之将卓娜扶进了船楼之中,细心照顾,小乙亦随之进去,李昪苦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瞥了一眼马六,见他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由笑着拍了下他的脑袋骂道:“就知道在这里傻笑,快去将这些弟兄给安顿下。”

看来这航海还真是要点‘天赋’的存在,瞟了一眼身侧的王处存,却未见有一丝不适的感觉,不由感到一丝惊奇,想来也是以前习惯游走四处之‘浪荡’之辈;

一路无言,海上的生活还是让李昪体验了另外一种别样的豪情,那滔天巨浪、那丈许大鱼、那狂风暴雨,人与自然的博弈让李昪感受到战场之上所体验到的一种壮阔,眼界由此变得宽阔起来,一直以来心中的抑郁感由此挥散而去;

此行还算顺利,一路来五天的时间中有三天是顺风,极速的‘滑行’比之纵马驰骋草原要快上许多倍,在隐隐望见陆地之时几个女眷雀跃着欢呼起来,同样其他人的心情亦是十分欢畅,没有什么能够比这个更能够振奋的事情了,只要有过航海经历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

顺着漳河一路而上,沧州城渐渐的在眼中清晰起来,数月前残破的城墙此时已焕然一新,且加高了数丈,巍然的感觉让任何人都不敢小觑,王处存指着不远处大型的港口道:“主公,此港口后面就是我船厂,随着各地流民涌入,如今有近万人在此,配套齐全,不日,即有数艘海船下水,到今年底估计船只应当足够我用度了。”

李昪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如此,最好能够建一支水师,必要时能够派上用场。”

“哟...嚯!”

岸上传来一阵吆喝之声,船上随之呼应,“喔...噢!”欢呼声顿起,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李昪几乎站不稳脚步,瞬息之后船只稳定了下来,船已靠岸;

五艘大船同时靠岸,船下早有人接应,巨大的石锚已经抛离水下,粗大的缆绳拴在固定的石柱之上,海港中的一众精壮开始从船上卸货,一捆捆的皮毛,乃至马匹开始在海港集中,显得一丝不苟,望着这井然有序的一切李昪脸上浮现起了满意的笑容,看来如今的沧州较之以前可谓天壤之别了;

“主公,要不要立即通知城中官员,让他们前来迎接?”王处存上前轻声道;

李昪挥了挥手道:“不用,我们先去看看船厂,对了,那郑浑还在里面吧?”

“在的!”

王处存躬身应道;

“好,你先将这里的事情安排妥当,我先去看看郑浑!”

“遵命!”

踏上大陆,一阵踏实的感觉传来,迎面扑来熟悉的泥土气息,心中不由一阵荡漾,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带着马六、张藏英等数十个亲卫大步朝海港之后的船厂走去;

“站住,你们什么人,此乃要地,外人闲杂人等不得进入,你们不知道么?”船厂大门口一个年轻的小毛头大声喝道;

张藏英眉头一皱,大喝道:“放肆,节帅大人亲至,还不跪下迎接!”

“节帅大人?”小毛头顿时一阵慌张,但随即想到都头大人的交代胆气为之一壮,反驳道:“哼!我怎么知道你是真是假,没有我家都头的令牌谁也别想进去。”

马六从后面赶来,刚好见到这种情况,忙冲上去拍了那小兵的头骂道:“二毛,你小子反了天了,这是咱们大人,快跪下。”

李昪心中一笑,想不到还会被一个小兵给难住,问马六道:“这小子是你弄来的啊?”

马六抓了抓头皮,道:“这小子是我上次同军师从锦州驰马回沧州时路上捡的,当时都快饿死了,我见他可怜就把他带了回来,让他在谢铭的手下当了个小卒,将军要责罚就责罚我吧,他还小。”

李昪挥了挥手,道:“没什么,这算不得什么大事,走,带我去里面看看。”

一行人一路进入船厂内部,庞大的生产基地让李昪亦为之惊叹,古人的创造力和忍耐力都让他感叹不已,一个巨型的龙骨架构在中央,上面数百个工匠在上面钉凿,周边还有木匠、铁匠、捻匠等各个工种在各自的岗位上不停锻造,李昪甚至看到了一架简易的杠杆‘起重机’,不由有点佩服起王处存来,虽然这都是在他的授权之下优先调集资源,但能够让这一套缜密的工序在流畅的运行可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

“老丈!”

李昪走进一个老船工,大声喊道;

“大人!”

老船工放下手中的活计,恭谨的走到李昪面前;

“如今可还过得下去啊?”

“过的下去,如今比先前可好的太多了,不仅天天管饱,隔一月还有肉糜吃!”

老船工憨厚而有满足的神情不是装出来的,而李昪却看得心中一阵发酸,不得不承认这些劳动人民的可爱,这个时代没有礼拜天,想必能够保得一日一餐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吧;

“郑浑在何处?带我去见他。”

“是,将军。”马六随声应道;

在一间杂乱的木屋中李昪见到了郑浑,此时的郑浑已不复当初的神采,满脸乌黑,满头蓬松,形如乞丐,显是多少天没有洗漱过,不过满地的模型及草图让此地看起来还有点不一样的味道;

郑浑望了一眼李昪没有理睬,继续低头画着草图,显是没有反应过来,马六顿时一恼,正要出声呵斥,李昪顿时抬手阻止,弯腰捡起一张草图看了起来,以李昪不专业的知识看的出来手上是一张形如鶻翅船舷置防浪板的草图,图上表有数值、标线等,看来这郑浑在这段时日对建造海船还是出了不少的力气;

半晌过后郑浑突然浑身一颤,仿佛反应了过来似的,抬头紧盯着李昪久久不敢动弹,蓦然间怅然涕下,匐匍于李昪脚下嗷嗷大哭起来,这段时间受的委屈瞬间完全释放了出来;李昪心中淡然一笑,当时吩咐将郑浑提来此地研制海船,也可能是王处存理会错了李昪的意思,以囚犯的待遇对待他,不过这样也好,磨尽了锐气才会真心实意为自己办事;

“起来吧,这段时间委屈你了。”

郑浑逐渐停止了哭泣之声,起身擦拭了满脸泪水,恭谨站立在李昪面前,但油污的脸混杂着泪水让人看起来更为难看,显得极为可笑,李昪挥了挥手道:“去洗刷一番,再来叙话。”

郑浑诺诺应退,正紧的洗漱一番之后来到李昪面前,虽然衣服还是那身衣服,但面容已较之先前已是两番模样,李昪微微一笑,道:“从今天起,你就跟随我到帅守府吧!”

“谢...谢将军!”得到李昪明确答复,郑浑不免有些激动。

“免了,以后不用动不动就跪的。”郑浑低头欲拜,李昪挥手呵斥,缓了一阵后李昪道:“此处造海船可还有何难处?”

郑浑道:“如今四十丈海船已无任何问题,五十丈大船尚需些时日。”

“嗯,如今四十丈大船已经差不多够用了,不过我发现如今船上只有帆蓬、桨棹两种动力,为何没有飞轮?”

“飞轮,将军可是说明轮?”

“正是,明轮可为脚踏动,吾曾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此法,水战之时轮转如飞,比之桨棹之法快过不知几倍?”

郑浑陷入沉思,半晌之后缓缓道:“吾亦曾思过此法,只不过如此船体的稳定性、水密舱结构、增强抗风浪击打的安全性就要改动不少,需经过一些时日研习。”

“这个事你慢慢来,你要什么尽管找我要,对了,上次你提到到的黑油给我详细说说。”

一提起这两个东西郑浑顿时精神大振,道:“黑油我是在沧州以北一处峡谷中发现的,初时我发现一处冒出浓烟,周围草木皆死,跑过去一看却发现是此物在作怪,后来弄了一点回来,发现此物可燃,以草木裹之更盛,不过唯一坏处就是燃烧之时发出的浓烟大盛,不然倒是可用来燃薪之用;

李昪心中了然,以如今的条件是不可能将石油精炼,暂时能想到的用途只有打仗火攻一个用途,其他的只能慢慢来了,眉头一扬,继续道:“那火药呢,我看你上次做的那个霹雳雷很不错。”

郑浑顿时脸色一红,上次正是那霹雳雷造成了李昪数十个士兵的伤亡,让李昪大发雷霆之怒,最终将郑浑从人堆中揪了出来;

“火药是吾从前救了一炼丹士,偶尔得知,其后经过不下百次调配终将配方实验出来,依据威力可制作数种不同引爆之物,其中以霹雳雷最为犀利。”

李昪眼睛一亮,道:“你的意思是可以大批量制作了?”

郑浑点了点头道:“如果条件足够的话,应当可以。”

李昪脸色一凝,道:“此方除你之外可还有人得知?”

“并无他人得知。”

“好!”李昪脸色一凝,紧盯着郑浑,一股强大的气势勃然而发,锐利的视线让郑浑为之胆寒,“从今往后关于此两物之事我不想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不然的话谁也保不了你。”

“是...是,将军。”

郑浑顿时感觉到两腿在不住发颤;

“走,随我入城!”

李昪一挥披风转身大步而去,郑浑一愣,随之快步跟了上去,一行众人踏出船厂朝着沧州城大步走去,行至城门之处人影幢幢,却是城中一众官吏,想必还是王处存使人通知城中众人,当先之人正是孙鹤,身后为一众沧州旧系官员,令李昪感到奇怪的是没有看到景延广、史弘肇等一系老兄弟,李昪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问身旁马六道:“前些日子沧州可有何异变?”

马六凝神思虑半晌,摇了摇头道:“没发现什么异变。”

“前些日子你可曾见到景延广、史弘肇等人?”

“见到过,那时军师亦在城中。”

李昪摇了摇头暗道是不是多心了,可能是去练兵了吧,加上自己来的仓促,没有事先通知众人,他们有所不知罢了;越来越接近城门,李昪的心却变得愈发忐忑起来;

“恭迎大人,恭迎大人回城!”

以孙鹤为首的沧州一众文吏躬身迎接,李昪换了一副温和的脸色,右手虚迎,朗声道:“诸位免礼,诸位幸苦了。”

孙鹤道:“不知大人今日回城,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见谅。”

李昪“哈哈哈...无过,无过又何来见谅之说,其他人呢?”

“景都史此刻带兵驻守德州,史都史带兵驻守景州。”

李昪眉头一皱,冷声道:“那沧州由何人驻守?”

孙鹤略一抬头,道:“沧州由属下亲自带兵驻守!”

李昪顿时只觉脑中嗡嗡一片,这难道是兵变?看来放任沧州这段时日已经让许多人滋生了不臣之心;不对,他对这些人的待遇绝不比张万进差,且王处存在的沧州的这些时日还没看出来有什么异变,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中这些人能够作出如此多的布置?

疑问重重而来,李昪只觉得此刻步有千斤重,眼前每个人的脸仿佛都变得狰狞起来,到底进还是不进,偏偏此刻小乙与卓娜、王处存等人先一步进入城中,是否兵变还不能确定,到底退一步到景州、德州找到史弘肇、景延广后再做行动还是直接赌一把直接夺了兵权,只要能够与那五百亲兵回合,他有足够的信心能够控制城中一切...

“大人,请...”

孙鹤那带着些许鼻音的浓声再次传来,李昪不由一怔,到底进还是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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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晚上还一章的,我家宽带今天还没装好,这章还是到别人家发的,晚上想发也发不成了,争取明天补上,对了,月票什么的也给点哈,别让老铁太丢人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