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诊金（1/1）
看元昕惊讶的表情，墨蓝一点都不意外。
皇位的诱惑力是惊人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为了皇位，六亲不认，父子反目。
就说现在，赫连仁在内的三位皇子，不也正是为了这个皇位绞尽了脑汁。
可是，明明有人将皇位送到了他的手上，他却不想要。
任谁想，可能都想不通。
墨蓝莞尔，“大殿下固然是不错的选择，但是，也不是我们的选择。”一句话，已然是向对方承认，自己不但与元妍公主的儿子，那个被北皇定位皇位继承人的孩子认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
元昕沉吟了会儿，他看着墨蓝，一脸认真，“你们到底是作何打算？”
墨蓝葱白的手指轻轻的点了下下巴，似乎在沉思。
素白的颜色跟脸上的色泽相映衬，反倒显得手指更白嫩一些。
元昕眸光在墨蓝的眼中晃过，眸中一闪而过一道光芒。
见墨蓝半天并没有回答，元昕声音沉沉，说道，“或者，你可以帮我安排跟他见个面。”
这个他，指的自然便是齐轩了。
对于元昕的要求，墨蓝并不觉得奇怪。
或者说，这般才正常。
只不过…
墨蓝摇了摇头，“我想答案是什么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晓。”
“他不见。”
“这些日子以来，他也并没有露过面不是？”
“所以，他人就在兴都！”元昕眼神锐利，一瞬间，那眸中迸射出一种无法让人忽视的色彩。
明明是青涩的年纪，这周身的气质却让人无法忽视。
墨蓝挑眉，回望。
忍不住笑了。
这人的敏锐力倒是不错，仅仅凭一句话便能猜到齐轩就在兴都。
元昕见墨蓝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为什么连我们都要避而不见，我们元家也算得上是他的家，不管他是做什么样的决定是不是也该跟我们说一声才是。爹可一直还想要见他一面。这些年，他一直流落在外，我们也想知晓他过的好不好。”
“他过的很好，不能说没有吃苦，但是到底一切都只不过是幸福的磨难罢了。现在还不太方面，都到合适的时候，他自然会见你们的。”
墨蓝说话间，眼神都不自觉的亮了一些，但是其眸底又隐藏着一丝几不可见的心疼。
瞧了个清晰，元昕的眸子忽然暗淡了几分。
他看着墨蓝，半晌，喃喃低语，“你和他…”
“我们在一起。”
淡淡的五个字，没有任何炫耀的成分，就仿佛已经融入身体般的熟稔和自然。却重重的敲击在元昕的心房。
也是在这一刻，他方才明白，他对茉儿，明明只是短短的两次见面，却原来已经注入了不寻常的感情。
他对她的信任，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能力让他无法怀疑，另外一方面，则是他的心里想要相信她。
之前，这种感情让他不自觉的忽视了，可是这会儿，听到墨蓝的话，在看到墨蓝的表情，他心底不由升起一股淡淡的涩意。
很淡，却，不容他无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茉儿不禁样貌好，医术更是惊人，自然更是不乏爱恋的人。
只不过，元昕唯一觉得可惜的是，为什么自己没有早些一步认识她。
可是元昕却是不知，他再早也不会早过齐轩，更何况，就说今生，他也已经等了墨蓝整整十年。
元昕低了低眸，整理了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才抬起头来，对着墨蓝问道，“那么，你想要跟我聊什么？”
“我想跟你确认，元家到底是站在哪边。”
元昕笑了，“这个问题我应该早就回答过，元家敬的只有北国的皇上。”
墨蓝摇了摇头，“可是，北国现在并没有皇上！”墨蓝看着元昕一脸的锐利，眸中的光似乎要穿透元昕的心脏，想要看清对方的想法。
元昕回看墨蓝，眼神轻轻一闪，“你说的不错。”
墨蓝继续说道，“或许，你们本来是遵从这老北皇的意思，也是尽心尽力的寻找元妍公主孩子的下落，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在那个孩子会坐上皇位的基础上。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已经告诉了你，那个皇子不会坐上那个位置，那么你们呢？”
“你想说什么？”元昕轻轻的问着。
“我想说的很简单，你们元家想要的是什么？元妍公主离开后，元家便从此沉寂了下来，但是先皇对元家可没有减少半分的恩泽。可就算如此，元家也是慢慢的消沉了下去，断然没有以前最有声望的时期。若是他坐上了皇位，那么元家自然跟着水涨船高，但若不是如此，不管是哪位殿下坐上那个位置，你们元家都会变成他们打击的目标，当然，大殿下或许会放元家一马。因此，在这样的抉择下，元家会倒向哪边都不让人意外。”
元昕看着墨蓝，眼神莫名。
“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嘴角噙着一抹笑，但是笑容看起来却是有些古怪。
墨蓝淡了淡眸，“所以，我想知道你们元家，不，确切的说是你的想法，这便是我今日的诊金。”
“诊金么？”元昕低低的喃了声。抬起头，“你说的好像都对，但是，你刚才还说了，那位置会有人坐，我想知道你所说的那个人是谁？”
墨蓝莞尔，“你觉得我会告诉你？”
元昕摇头。然后缓缓回答着墨蓝之前的问题，“没错，现在的元家却是不如以前，但是，有一点你还是说错了，我们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大的野心，元家能不能成为兴都的第一大家我并不是很在意。只不过，元家老小却是我必须护着的存在。就算我不承认，你也该明白，若是那个人当真要放弃这个位置，那么元家自然也不会继续这样无动于衷。大殿下固固然不会对元家下手，但是那之前的前提需要是他能够坐上皇位。可是，据我所说，现在是三殿下更有机会一些。”
果然，元昕对兴都各家的情况都掌握在手中。
“所以说，你想要合作的对象是三殿下。”
元昕还是摇头，“与三殿下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两者都不是，那便只有二殿下了。”
元昕笑了下，没有再回答。
但是，元昕的默不作声，让墨蓝觉得这个答案似乎也不正确。
墨蓝忍不住拧眉。
见状，元昕又笑了笑，“其实，一切都是未知数。”
不错，局势瞬息万变。
但是，元昕的话还是给墨蓝敲响了一个警钟，似乎在告诉她，这帝位之争，并不是她所以为的只有这三人。
也是，齐轩不是已然告诉过他，坐皇位的另有其人，这人自然不会是这三位皇子中的一位，否则，现在的一切都简单多了。
既然齐轩这边都有其他人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的，还有其他人也不足为奇。
倒是，这个人是谁，墨蓝忍不住产生了好奇。
能够让元家都想要支持的人…
“如此，你是不是已经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元昕问。
墨蓝看他一眼，“不管如何，我并不希望我们是敌人。”毕竟，这里也是莲妃的家，齐轩定然不会想要对元家出手的。
墨蓝忍不住在想，齐轩一直不愿意在元家面前露面，是不是就是不想要如此明确的告诉元家自己不可期待，然后在两者之间划下距离。
墨蓝皱眉，之前并没有跟齐轩商议过，那么自己这么一来，是不是做错了。
“茉儿姑娘，若我们为敌，你当如何？”
墨蓝一怔，抬头，元昕正看着她，一眨不眨。
“我并不希望我们是敌人。”墨蓝继续重复着这句话，之后又加了句，“他更不喜欢。”
元昕嘴角的笑容淡了淡，没说话。
墨蓝转身，欲走。
元昕忽然将人叫住。
“我还是希望能跟他见一面，如果他宁愿放弃也要相让的那个人，值得我做出跟随的决定，我会考虑…”
墨蓝没动，元昕的声音继续淡淡的从后面传来，“当做…诊金。”
墨蓝停在原地，不前不后，静静的站了小会儿，然后离开。
悄无声息。
因为凡是她走过的地方必然会有人在沉沉酣睡。
元昕目送人离开，这一夜，注定是个失眠的夜晚。
墨蓝离开之后，心情一点也不轻松，胸口处仿佛挂着什么，沉甸甸的。
回到大殿下府，墨蓝径直回了房间，可结果，房中早已有人。
墨蓝沉了沉眸。
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清瘦的脸，一双眼紧紧的盯着墨蓝瞧着，中间满是怀疑和打量。
“你去哪儿了？”
墨蓝漫不经心的踱步到桌边，一点也不惊慌，而是淡然的给自己倒了杯茶，只不过放置了许久，已经冷却了。
抿了一口后，墨蓝皱了皱眉，将茶杯放下。
对面之人看着墨蓝，同样也是皱着眸眉。
还没开口，墨蓝已然先说话了，“你这是在质问我吗？王公子。”
“茉儿，这里是大殿下府，你这般深夜偷偷外出，难道不该解释一下吗？”王禾蹙着眉。
“随便走走，这兴都的夜景还是不错的。”
王禾气笑了，今天是阴天，天上连一颗星都没有，真不知道这外面有什么样的夜景可瞧。
“茉儿，你就不愿意跟我说句实话？”
墨蓝瞧她，似乎一脸的意外，不甚明了的表情，“我说的便是实话。王公子莫非是在怀疑我？”
“难道你不该被怀疑吗？”王禾腾地一下子从凳子上坐了起来。
墨蓝眼眸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如果王公子怀疑的话，大可直接去跟义父禀告便是。”
王禾使劲握了握拳头，“我要是去跟殿下禀告，你以为现在会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儿。茉儿，你只要跟我说一句实话，我可以答应你，这次的事情我既往不咎，只要你保证没有下一次。”
王禾自认为自己足够宽容了，可是对方显然不愿意领情。
“我已经说了实话，是你自己不相信的。王公子觉得是怎样，觉得我是去给谁通风报信了？”墨蓝这才抬头看了王禾一眼，“从入这大皇子府，我便没有接触过任何的机密，试问，我又有什么东西可以往外报的。”
诡辩！
王禾看着墨蓝脸上一闪而过一道失望。
他知晓，再待下去也无济于事，墨蓝依旧不会开口。
一甩袖，离开。
临近墨蓝身边时，他紧着眉头。
“今日之事，还好是我发现，若是被殿下察觉，你的脑袋都得搬家了。这一次，我可以装作不知道…仅此一次。若有下次，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也没有等墨蓝的回答，大踏步，离开房间。
人一走，房间似乎都多了一股凉意。
墨蓝沉着眸，手腕轻转，依旧摆弄着手中的茶杯。
半晌后，放下，两眼注视着前方，眼神放空。
她没有想到，王禾会来找她，而且就像是确认她不在房间，竟是直接进了屋。
墨蓝看了下床铺，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墨蓝蹙眉。
*
翌日一早，有下人送来了补品，说是大殿下特地吩咐的，她太瘦了，得多补一些。
墨蓝自然是接受，也没检查，便当着来人的面喝着。
只要尝一尝，里面加没加东西，她便知晓。
没有添加任何的佐料…
墨蓝半掩着眸。
而恰在这时，王禾又来了。
墨蓝看他一眼，没说话。
王禾朝着旁边伺候的婢女打了个手势，几人便退下了。
看了看桌上的燕窝，又看着墨蓝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由气消，“你倒是心大。”
“义父送的。”
“…”
“有事？”
“来送你一程。”
墨蓝挑眉，“去哪儿？”
“见阎王，去不去？”
墨蓝再次掩下眸子，“那可是个好地方，你先走一程。”
“…”
“之前我都没发现你倒是当真能说会道。”
“之前我也没发现，原来王公子还会讲冷笑话。”
“…”
算了，跟她置什么气，怎么瞧，好像生闷气的人只有他自己。
这么想一看，自己都变得幼稚了。
“我是有正事跟你讲。”
“听着。”
“…”王禾磨牙，深呼吸了两下，觉得有些恼。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她，怎得觉得自己好像才是受惩罚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