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动刀（1/1）
墨蓝的语气淡淡的，就如在谈论天气一般自然。
看着墨蓝已经走出去的背景，韩心晏依旧愣在原地，似乎一向还算的上灵光的脑子忽然就不动了。
明明是简单的一句话，怎么就听不懂呢？
去看看情况？
去哪看？
她明明都在今早上被人拒之门外，连府门都进不了，这会儿却这般悠闲，说的云淡风轻。
而且，她算的上是私闯侯府吧，可是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走出去真的没问题吗？
一时间，韩心晏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是赞叹她的胆大无畏，还是该说道两句心太宽也得分情况。
虽然，他本就是打算去看看瑶儿的，如今没了人阻止，对他来说确实是好事一件，可是这其中并不包括带着墨蓝一起过去啊。
如今，府上大多数都是宁夫人的人，若是被她发现，墨蓝只怕有理也说不清，更何况她也不占理。
私闯侯府，就是闹到皇上面前，也是她吃亏。
这样摆在眼前的事实，他爹更是不能够能被他几句话说通的。
墨蓝已经走到了院中，发现身后没有人跟上来，不由顿下脚步，转身，看着韩心晏，眸中是明显的疑惑，“不走？”
韩心晏愣了愣。
“难不成，你还打算用了晚膳再说？”
当然不是。
他这会儿哪还吃得下饭。
韩心晏知道墨蓝是故意的，也没真的一脸认真的解释，只是默默的跟了上去。
他想通了，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他都要护着她，大不了就说是自己让她来的。
韩心晏定下心，跟了上去。
只是，没走两步就发现了异样。
他的院子只有那两个宁蓉安排的人倒也正常，但是出了院门怎么也一个都没遇上？
这不应该啊。
整个侯府静悄悄的，竟有些吓人。
就这样，两人一路顺畅的到了韩心瑶的房间，路上竟没有遇到一点阻拦。
韩心晏自然不会认为这是巧合。
他眯了眯眼，看着已经推门进屋的墨蓝，心底大概有了猜测。
只是，倒是难免有些惊愕。
能悄无声息的做到如此地步的，怎非常人。
甚至，他能够大胆猜测，墨蓝今夜到侯府来明王应该是不知情的，也就是说，这些都是墨蓝个人的手笔，与明王府无关。
这样一想，韩心晏难免垂了垂眸，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此刻的心情。
墨蓝可不管韩心晏在想些什么，她熟车熟路的直接走进韩心瑶的房间，就仿佛之前已经来过一样。
屋内，有两名婢女安静的睡在桌边，床上，韩心瑶也一脸沉静的睡着。
墨蓝看了韩心瑶一眼，走到桌边，伸出银针在两人身上各刺了一下，收回。
“这是？”韩心晏疑问。
“怕她们一会儿误事。”之前只是将这些人弄睡着了，若是他们在房间里待太久，难保这两人不会忽然醒过来，到时可就碍事了。
如此，还不如直接让两人睡的熟一些，久一些。
但，韩心晏没听懂。
墨蓝也没多解释，转身去了床边，然后在韩心晏惊愕来不及开口的目光下，直接以着一种不太温和的手段将床上的韩心瑶给拍醒。
“墨…”
韩心晏话刚开口，就见墨蓝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完全是一副不容置疑的意思，韩心晏要出口的话就这么又咽了回去。
而床上的韩心瑶却没有立刻就醒过来，反而是悠悠转醒，一双眼半睁着，很是疲惫的模样。
韩心晏已经走到跟前，韩心瑶看着他，眼珠转动了两下，似有些迟疑的喊道，“二哥？”
二哥不是被关起来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嗯，应该是幻觉，是她看错了。
那被认作幻觉的韩心晏却是急切的上前，摸了摸韩心瑶的脸，帮她将额前的头发往后捋了捋，开口道，“瑶儿，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到韩心晏的声音，感受到韩心晏指尖在额上的温度，韩心瑶愣了愣，只知道睁着一双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见韩心瑶不说话，韩心晏以为她身子不舒服，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急忙转头，看着墨蓝，声音有些颤抖，“墨二小姐，你快瞧瞧看瑶儿。”
墨蓝看着两人的互动，也知晓这对兄妹的感情很好。
只不过，太着急了，就变笨了。
韩心瑶伸出手，因为发病的缘故，整个人足足瘦了一圈，手腕处骨头冒的老高，看起来就有些咯人。
她轻轻的抓住韩心晏的手腕，低声道，“二哥，我没事。只是之前听说你被她关起来了，看来是他们乱说的。”
韩心晏皱了皱眉，随即一展，笑着，“嗯，无缘无故的她关我做什么，你别听底下的那些人嚼舌根，都是一天太闲了，不好好做事，净说些危言耸听的话，下次，若是被我抓到是谁，定要严惩不贷。”
听到韩心晏的话，韩心瑶轻轻的笑了。
一低头，看到韩心晏的手，笑容敛了敛，“二哥你的手怎么了？”
韩心晏这才想起来自己手上有伤的事，忍不住想要往后缩，但是刚一动，忽然觉得那样太刻意了，容易引起韩心瑶的担心，便不再有动作，状若随意的道，“哦，这个，之前不小心在墙上撞了下，小伤，没事，你别担心。”
墨蓝看着两人，忽然敲了敲桌面，“打扰一下，有话晚些说，现在可不可以先把时间交给我。”
韩心瑶转头，在韩心晏的帮助下，往起坐了坐。
见墨蓝眼生，便朝韩心晏问道，“二哥，她是谁？”
虽然两人早已经见过面，但是那次墨蓝并没有以真面目示人，韩心晏认出她是个意外，韩心瑶自然不可能还认得出她。
韩心晏看了墨蓝一眼，想了想，转身对着韩心瑶解释说，“她是幽蓝郡主，是我专门请来给你看病的。”
幽蓝郡主？
这些天，韩心瑶几乎连房门都没出，自然也不知道墨蓝已经被皇上封为郡主。
这会儿听着，有些疑惑。
但，因为连日的病痛折磨，这个当初还有些小姐脾气的姑娘倒是长大了不少，也没多问，朝着墨蓝点了点头，“心瑶见过幽蓝郡主，请原谅心瑶身子弱，便不起来给郡主行礼了。”
至于韩心晏所说的“看病”倒是被她给忽略了。
那么多年长的老大夫甚至是宫里的太医都对她的病无能为力，墨蓝一看就是年纪轻轻，而且还长相貌美，虽然穿着一身布衣，却难掩其锋芒，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位郡主。
以前她可梅园听说过幽蓝郡主，想了想，应该是这段时间皇上新封的，如此，若是对方能治她的病，怎么想都有些不太可能，不能让人信服。
韩心瑶只觉得韩心晏是因为她的身子太着急了，病急乱投医。
随便抓到一个人就寄予厚望。
可是，那么多的大夫来来往往，她早已看的明白。
她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只是她私心希望能多留些日子。
至少，也得等到爹回来，跟爹道声别才是。
“无碍。”行不行礼，墨蓝并不在意。
她看着韩心瑶的眸子，便知道她对自己是一点希望和信心都没有，这点她并不意外。
墨蓝低头看了韩心晏一眼，“二公子，请先回避一下。”
“好。”韩心晏没有半分犹豫的道，然后便起身离开，显然十分信任墨蓝，倒是让韩心瑶有些意外的挑了挑半边眉头。
墨蓝代替坐在了韩心晏刚刚坐下的位置。
韩心瑶没动，一双原本灵动如今染上一层雾的眼紧紧的盯着墨蓝。
墨蓝便将身上的银针取出放好，边道，“有什么话便问吧。”
韩心瑶愣了下，许是没想到墨蓝竟然注意到了，想了想，也不保留，直接开口道，“我二哥喜欢你。”
不是疑问，是确定。
墨蓝动作一顿，忽而缓缓笑开，似乎很感兴趣，竟跟着聊了起来，“你从哪看出来的？”
“我二哥对你很放心。”那是她哥哥，她了解。
只从宁蓉的到来后，二哥对其他人都不容易敞开心扉，可是，刚刚，她看的出，二哥对面前的这个人不太一样。
“三小姐，你想多了。”墨蓝回道。
至少，除了有求于她外，她并没有看出韩心晏对她抱有其他的感情。
韩心瑶看她，似乎在思考她话中的真实性。
沉默片刻，她道，“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只怕没有多少日子了，若是你与二哥是真心相爱的话，我祝福你们。在我离开人世之前，能看到二哥幸福，也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
相爱？
墨蓝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尖，实在不知道这样的答案眼前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从哪里的出来的。
若是让那个人知道的话，只怕会不高兴的吧。
想到今天晚上，那人执意要跟她一起来，为了不吓着人，墨蓝严词拒绝了。
然后某人好像一直在生闷气。
因为时间有限，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便离开了。
想必，他应该很生气吧。
想到这里，墨蓝忍不住笑了笑。
见到墨蓝笑，韩心瑶皱了皱眉，她说的话很奇怪吗？
墨蓝看她皱眉的动作，便知道她想岔了。
莞尔笑着，“放心，阎罗王暂时还不打算要你。”
“…？”
“把衣服脱了。”
“…！”
那眼神，那语气，怎么感觉有些像是遇到了流氓…
屋外，韩心晏等待着，虽然想要放轻松，但是怎样心都平静不下来，最后，索性左右来回走动着，房门前，印着一盒晃动的影子。
屋内，墨蓝一脸黑线。
罢了，由着他吧。
结果，韩心晏这一晃便是整整一个时辰。
月移西下，时辰越来越晚。
韩心晏几次到门外想要偷偷看看情况，最后都忍下来了，生怕惊扰了屋内的墨蓝。
当韩心晏不知道第几次在门前抬起手犹豫不定时，门咯吱一下竟从里打开。
韩心晏站在门口，表情有些讪讪的。
他默默地放下手，看墨蓝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一时间竟不敢问话。
墨蓝揉了揉额心，对韩心晏道，“进来吧。”
韩心晏眼光一闪，心头一喜，便进了屋，一眼看向床上的韩心瑶，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竟觉得瑶儿的脸色好像好了许多，至少看起来不再像之前那样苍白的吓人。
韩心瑶冲着韩心晏笑了笑，那表情总算是多了一份符合她年纪的色彩。
韩心晏转头，有些激动得问着墨蓝，“墨二小姐，我妹妹她…”
“我已经暂时将她的情况稳住了，只要不是太大的情绪波动，最近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韩心晏的注意力都在“暂时”二字上，一时间，俊朗的脸上笑容淡了淡，整个眸垂下，一脸失望，“连你都没有办法吗？”
“我有那么说吗？”
一句话让韩心晏止不住抬头，眸间再次染上希冀。
难得见这家二哥露出这般呆萌的表情，韩心瑶忍不住笑了。
韩心晏回头，见自家妹妹恋上的光亮，不用墨蓝回来，他便知道自己理解有误。
瞧着清醒，墨蓝定然是有办法的。
韩心晏立刻喜上眉头，一扫连日来的阴霾。
见他踏过高兴，墨蓝忍不住泼了泼冷水，“你也别高兴太早，我虽然说有办法，但是风险太大，决定权还在于你们。当然…若是可以的话，最好跟侯爷商量一下。”
韩心晏听了，便知道事情好像有些复杂，问道，“瑶儿的病很难治？”
墨蓝摇摇头。
既然不难，那…
看出韩心晏的疑惑，墨蓝主动替她解惑，“不难，但…需要动手术。”
手术？
韩心晏不太明白。
“简单的说，她的心脏需要开刀。”墨蓝平静的说出骇人的话。
开刀！
韩心晏被吓住了。
在人的心口上动刀，人还能活吗？
“不治，我最多能帮她拖上半年。治，一半生，一半死。所以，决定权在你们，由你们自己选。”
老实说，做手术，其实对墨蓝来说，风险也是极大。
毕竟，这里的医疗并不发达，很容易产生并发症。
但是，她已经替韩心瑶检查过了，手术，是现在的韩心瑶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