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人情（1/1）
也许…我根本就不会答应你，又或许…我并没有医治你妹妹的能力。
墨蓝用着很平稳的语调说着惊人的话。
甚至，一点也不在乎这番话会给所听的那个人带来怎样的震惊。
韩心晏却是有些意外。
他看着墨蓝，没有说话，似乎…在审视墨蓝这番话的真实性。
可是看了半天，那张娇俏的容颜依然是那副淡然的模样，眼神中根本看不出丁点儿的波动。
韩心晏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也许…或许…
两个不确定的用词让他摸不准，墨蓝这到底是变相的拒绝，还是隐晦的告诉他事实。
韩心晏的挣扎和犹豫尽数落入墨蓝的眼中。
她没有开口，只是朝着屋外的丫鬟招了招手，说了一个字，“茶。”
门口的丫鬟福身立刻去端了茶壶和茶杯，给墨蓝也倒了一杯，方才退下，继续在门口待命着。
墨蓝端起茶杯，手指在触上茶杯的瞬间，便感受到一阵凉意。
墨蓝将茶杯慢慢的递到唇边，抿了抿，眉头轻蹙，太凉了一点。
将茶杯放下，打算放一放。
而在墨蓝将茶杯放下的瞬间，那边韩心晏就像是忽然想通了，忽然对着墨蓝喊了声，“墨二小姐。”
声音有些大，喊得有些急。
墨蓝蹙了蹙眉，手指一颤，茶杯稳稳的落在桌面上。
“韩二公子，我的耳朵没什么问题。”不用那么大声，她也能听到。
韩心晏愣了愣，面上难得露出一丝郝意，他只是，着急了一些。
墨蓝无奈的瞧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头，示意他说话。
韩心晏看懂了，他正了正神色，身子也不由的坐正了些，表情严肃，“墨二小姐，虽然我确实不知道你能不能救治得了瑶儿，但是我希望你能试试，就算卖我一个人情好不好，你试试看，就算…”韩心晏顿了下，咬咬牙，道，“就算最后的结果没有什么不同，我也认了！所有能找的大夫，能想的办法我们都已经想过了，如今，你是我最后的希望。墨二小姐，既然当初你只是因为看出瑶儿身患有疾，便能对她客气两分，那边说明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墨二小姐，拜托你！”
韩心晏起身，朝着墨蓝拱手，深深的鞠了一躬。
这对他一个贵公子来说，已经不易。
韩心晏弯身，保持着那样的动作，半天未起。
似乎在等待墨蓝表态，大有墨蓝若是不答应，他便不起的意思。
墨蓝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嘟嘟的声音。
一声声就像是敲击在韩心晏的心头。
他已经将姿态放的很低了，从小到大，他从未如此过。
若是墨蓝依旧拒绝，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他们本就只是见过两面的关系，说起来，还算是陌生人。
墨蓝本就没有一定要答应的理由。
只是…韩心晏心底始终存在着一份希冀。
他相信，墨蓝不会是见死不救的人。
韩心晏却不知，见死不救对墨蓝来说，并不算什么。
总归，是与她没有多大关系的人，不理会也是正常。
只不过…
“韩二公子，这礼太重，墨蓝受不起。”
韩心晏怔了怔，有些颓然的放下手，缓缓起身。
低着头，不过，心底却涌上一阵浓浓的失望。
“明日，我会到贵府拜访。”
“…”
韩心晏愣了愣，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
这是答应了？
没等韩心晏说些感激的话，墨蓝抢先一步道，“有言在先，先看看，能不能治我不能保证…”
“当然。”韩心晏立刻接过话头。
墨蓝看他一眼，慢吞吞的继续说着，“我话未说完。”
“好，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虽然墨蓝说了不能保证，但是韩心晏瞧墨蓝脸上的表情，一点也不像没把握的样子。
他相信，这一次，瑶儿定然有救了。
所以，不管墨蓝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只要她能做到，定然不会拒绝。
看出韩心晏眼中的希望，墨蓝忽然笑了笑，说出很打击人的话，“没什么，只是想说，就算我无能为力，那个人情…”
韩心晏愣了下，保证道，“放心，一样作数。”
墨蓝点点头。
此事，两人算是达成了共识，说妥了。
韩心晏松了口气。也总算有心思坐下来喝杯茶。
墨蓝瞧他，意外挑眉，本以为事情说好了，这人就该告辞了，未想，竟然坐下了。
墨蓝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韩心晏不知道墨蓝心中所想，放松下来了，想起桌上还有杯茶，便端起抿了一口，孰料，一股凉意沁心，冰凉可口。
韩心晏蓦地的缩了缩眼睛，看着墨蓝，道，“这是？”
墨蓝简单解释道，“凉茶，有去暑的功效。”
韩心晏闻了闻，闻到一股药草和清凉的香气。
大胆猜测道，“这凉茶应该是墨二小姐自己所制吧。”
被猜到，墨蓝并不意外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点了下脑袋。
韩心晏看墨蓝的眼神却更加亮了。
墨蓝蹙眉。
韩心晏察觉到墨蓝的神色变化，也知晓自己刚刚好像太不礼貌了，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
墨蓝当然知道，否则，此刻他也不可能还能这样安稳的坐着了。
对韩家墨蓝还是有所了解的，遂道，“你先回府吧，明日一早我便会登门拜访，在这之前，想必韩二少爷应该会有些家务事应该要先处理才是。”
韩心晏眸色一颤。
低下眼帘，半晌，直接起身，冲着墨蓝抱了抱拳，“也是，那我便先走一步，告辞。”
期间，竟完全没有问墨蓝只言片语。
这一点，倒是让墨蓝很满意。
初见时，韩心晏便彬彬有礼，没有一丝公子哥的骄纵。而韩心瑶虽然娇气了些，但是也能看出是个单纯的人，所以墨蓝对他们并不讨厌。
但是墨蓝有时候性子很冷，并不太喜欢多管闲事。
这也是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墨蓝明知道对方有心疾，却没有出手诊治的意思。
而如今，韩心晏主动找上门来，倒又另当别论。
更何况，韩家的一个人情，兴许以后能起到作用。
而另一边，匆匆回家的韩心晏当出了明王府时，步伐却是一顿，回头看了看朱红色的大门，依旧有些失神。
那位处于谣言风暴中心的人，居然是他认识的人，这一点让他意外。
但更加意外的，却是墨蓝的性子。
第一次与第二次见面，他就知道她与其他女子不太一样，却未想，当见到真实的她的模样，依旧让他震惊。
明明外表看起来还是个孩子，言行举止却成熟的让人害怕。
中途，他真的有一瞬被吓到。
墨蓝的话那么平淡，他人的生死好像都浑不在意的模样，一瞬间，他真的害怕她会拒绝。
还好，最后，她还是答应了。
韩心晏转身，脸上掠过一丝烦躁的情绪。
与墨蓝已经说好了，接下来，便是他的家事了。
他家的情况，在京城并不是什么秘密。
可是，当墨蓝那般平静的说出让他先处理的话时，他还是有一丝受伤。
虽然他知道墨蓝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因为，他能感觉出她的不在意。
自嘲的勾了勾嘴角，对这样的情况他不应该感到意外才是。
韩心晏甩掉脑海中的胡思乱想，加快步伐回了府。
依着初次见面的情况，当晚，墨蓝需要做些准备，所以晚膳过后就将自己关在了药室。
所以当齐轩来的时候，扑了个空。
房间里，久久没有等到墨蓝出现。
齐轩忍不住将胭脂抓到了面前。
面对齐轩，胭脂还有瑟瑟发抖。
尤其是知道面前这位便是应王之后，这种感觉更甚。对齐轩，她打心里感到害怕。
当初，其中还有个原因是，胭脂忍不住会想，应王平日可都是带着面具，可如今，她却见到了应王的真面目，还不小心说破了，不知道会不会被应王给灭口。
其实，这完全是胭脂杞人忧天了。
但是，处在她的位置又不能怪她会如此乱想。
胭脂面对齐轩，不知道齐轩到底知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他身份了，一时间，胭脂拿不定该如何称呼。
站在那里，有些不安。
想了想，她只得道，“见过公子。”
齐轩看她一眼，也没拆穿她，只是问道，“你家小姐呢。”
“小姐在药室。”胭脂据实以答。
药室…
齐轩朝旁边看了一眼，没有动作。
本来打算提醒说墨蓝有交代，当她在药室时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扰的。可是见齐轩并没有要过去的意思，胭脂张张嘴，将提醒收回。
对墨蓝的这个习惯，齐轩是知情的，所以他才会还坐的住。
“你先下去吧。”
胭脂点头，应声退了下去。
只是过了一会儿，胭脂又进了次屋，手上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小茶壶。
胭脂倒了杯茶小心的放在齐轩的跟前，小声道，“这是小姐平日里最喜欢的茶，奴婢也跑了点给公子尝尝。奴婢先下去了。”
齐轩扫了桌上的茶杯一眼，腾腾的热气冒着，清澈的茶水中漂浮着几片嫩白青绿的茶叶。
齐轩长腿一迈，来到门前，看了眼不远处的药室，屋内亮着光，一阵阵药味飘散出来。
习武之人夜间的视力也很好，尤其是到了齐轩现在的境界，几乎与白昼无异。
齐轩淡淡眸光一扫，自然看到药室门口一抹白色的影子安静的蜷成一团，只有尾巴偶尔会扫动一下，似乎在驱逐近身的蚊虫。
齐轩看了眼，笑了。
难怪，一个守卫都没有，有小白在门口坐镇，是比其他人都要管用的多。
小白也察觉到了有一道目光一直打量它，紧闭的眸子忽然睁开，闪过一道锐色。
当看到对方是谁后，那目光中的锐色方才退下，从鼻翼中呼出两口气，别过脸，趴着头，继续眯着眼，闭目养神。
齐轩也回屋，甚至还关上了房门。
蓝蓝既然在忙，他便不便打扰。
齐轩在屋子里看了一遍，最后将视线停留在那张大床上。
齐轩没有见过其他女孩子的闺房是什么模样，但是他却肯定绝对与墨蓝的房间是不一样的。
墨蓝的房间很简单，没有任何多彩的装饰，房间里的色调很单一，除了红木的家具，水彩的花瓷，绿色的植株，其他都是以白色居多。
齐轩忽然眼神一闪，走过去，坐在床沿上，将鞋袜脱下，然后置于床底。伸手将白色的帷幔放下，一个后仰，直接在床上躺下。
墨蓝的床很大很宽，依齐轩的个子躺在上面竟然也不觉得违和。
脑袋下是墨蓝的枕头，齐轩轻轻一呼吸，感觉床被上都沾染上墨蓝身上的味道。
他轻轻笑了一下，眯着眼，伸手一挥，一阵风过，桌上点着的烛光随之熄灭，房间瞬间暗下，只有一束星光从窗户撒入，满地星辰。
借着微弱的光，隐约可以看到，床上的人，一动不动，竟是睡了。
等到墨蓝从药室里出来已经是丑时了。
见墨蓝出来，小白呜呜的叫唤了两声。
墨蓝瞧它一眼，“你倒是睡得舒服，我可累死了。”
“呜呜呜…”
墨蓝从怀中倒出两颗黑色的药丸放在手心，蹲下身，喂给小白。
小白也不客气，舌头一卷就吞了下去。
但是还是呜呜的叫唤了两声。
墨蓝听不懂，“我累的不行，先回去睡了。”
说完，就拖着有些累的身子回了屋，然后顺手关好门。
小白刚好被关在门外。
它眨眨眼，眼中人性化的闪过一丝懵色。
最终，它踱着步子另外找地方了。
只不过，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
“呜呜…”它可是好心提醒过了。
房间内，墨蓝凭着习惯，也没点灯，摸着黑去了床上，往上一躺，忽然眼睛一睁，一道凌厉的光从眼底划过，她一扫疲惫，整个人陡地就要从床上跃起。
可是，身下的人动作却比她更快，在她起身的瞬间，已经钳制住她的双手。
墨蓝立刻做出反击，一脚朝着那人踹去，只是依旧被对方轻松的躲过，甚至反被压制住，让她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