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开二度02(1/1)

马术场上,宋长林一脸的郁闷,时不时的从地上捡起几颗石子扔向远处,石子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抛物线继而落入草坪中不见踪影,想起周志和贺廷宣的做法,他就止不住气愤。

“长林,你这是怎么了?”彭亚希将马绳系在栅栏上,从别墅里出来,宋长林就一脸的不乐,虽然说宋长林不像高诚那么外向,但是像今天这个样子还是十分少见的。

宋长林两手互相拍了几下,然后走到彭亚希面前,挑起浓眉郑重其事的问:“你能告诉我什么是兄弟吗?”

“长林,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彭亚希脸上满了迷茫。

宋长林嘴角滑过一丝苦笑:“直到今天我才真正理解了兄弟这两个字含义,兄弟就是你利用我,我利用你,只不过有的人明抢,有的人暗夺,所使用不手段不同罢了,好在我宋长林有一个当官的父亲,如果没有父母的庇佑,我宋长林或许在别人眼里什么也不是。”转身俯下身子又拾起一个小石子,扬手扔了出去。

彭亚希摇身挡在了宋长林面前,带着汗的额头上皱起几道浅浅的纹,墨黑的眸子里发出一束渗人的光:“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利用不利用,我们什么时候利用过你,难道这就是你给我们这些兄弟下的定义,如果是这样,那你就太让我失望了。”

“我已经失望了,如果不是为了让我父亲帮忙,周志会帮我支开亦枫?”宋长林嘴角带着一丝自嘲,目光毫不避讳的看着彭亚希。

彭亚希脸上一热,眼睛里闪着疑惑:“周志怎么了?”

宋长林眼角微微上扬,嘴角淌出一抹无奈的冷笑:“或许他还算好的吧,最起码他利用得光明正大,只是有些人就似乎卑鄙了些。”说完视线从别墅前一闪。

“你能不能把话说明白?如果还把我当兄弟你就说出来。”以前他们六个人在一起多多少少也有过一些磕碰,不过只要把话当众说清楚,最后都会冰消凝逝。

“廷宣坠马你不觉得奇怪吗?他是我们六个人中骑术最好的,而且这马术场的布局他比谁都清楚,能那么容易掉下马来?就算这种小概率的事件有发生的可能性,但怎么就摔得那么恰到好处?”也许是习惯了坦然,宋长林把窝在心里头的怨愤一并吐了出来。

“长林,你究竟在怀疑什么?”彭亚希顿时将脑袋里面的东西回放,面色立刻严肃起来,思忖了一会,为了六人的关系,最后委婉的劝说道:“长林,我看是你想多了,廷宣不会是故意的,再说他把自己弄伤又没什么好处,谁会傻到没事故意从马上摔下来。”

“亦枫为了她可以放弃整片森林,我愿意不顾原则,他贺廷宣用苦肉计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长林,这话可不能乱说,廷宣和银莹的感情一直很稳定的,是你太多心了。叶小姐确实不错,一个亦枫加上你也就够了,你不要把廷宣也牵扯进去。”虽然对贺廷宣坠马彭亚希也略有怀疑,可是对宋长林提供的这种解释他并不认同。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今天银莹没有来了,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安排好的。”宋长林突然间茅塞顿开,面上立刻又浮起一丝冷笑。

“长林,如果你真的喜欢叶小姐,就大胆的去追,追不追得到要看你的本事,何必要迁就于廷宣呢?”在彭亚希看来宋长林就是在无理取闹,情绪无处发泄,所以才会如此敏感,不理智。

“廷宣在澳大利亚攀岩摔下来,断了胳膊,如果我记得没有错也是你帮他上的药吧,怎么那时没听他叫得这么厉害,你难道没有发现芷莜总会有意无意的避开廷宣吗?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俩早就认识,而且关系还不一般,试问这么大的一幢别墅,就算是心再细的女人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拿出药箱吧。除非芷莜对别墅非常的熟悉。”

“长林,怪不得你总是能拿奖学金,不愧是我们法律系的高材生,珠丝马迹都不放过,亚希,虽然我也认为廷宣不会这么做,但是长林的推理确实很有道理”高诚也牵了马过来,正好听到宋长林的一番说辞。

“诚诚,你别瞎掺和。”彭亚希感觉现在自己说服宋长林已经有些牵强了。

“怎么只有你们三个,廷宣呢?”周志满头大汗从高尔夫球场的方向过来,近到三人身边。

“廷宣摔伤了,正在屋子里休息呢。”彭亚希随口回答。

周志愣了一下神,一丝担心浮在面上:“他没事吧,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擦破了几处皮,小小的拉伤,没什么大问题,我正让叶小姐在帮忙照看着。”

“亚希,你刚才说什么,你让芷莜在照顾廷宣?”本来只想打二十杆的,没想到在高尔夫球场偶然碰到几个熟人所以耽误了时间,回到马术场,印亦枫就四处寻觅着叶芷莜的身影。

“是啊,怎么了?”印亦枫的反应让彭亚希深觉好奇。

印亦枫突的一下脸色大变:“你们怎么能让芷莜和廷宣单独在一块呢?”说完也顾不得众人不理解的目光就冲向了别墅!

“亦枫这是怎么了,有必要如此大惊小怪吗?”高诚眨着可爱的小眼睛迷茫的问。

宋长林轻哼了一声,对答:“现在你们应该相信我的推断了吧。”

“什么推断?”先前的讨论周志不在场,因而对他们三人的谈话内容不是很清楚。

“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谁也不许再提了,我们还是进去看一下廷宣吧。”彭亚希知道如果再说下去他们六人的感情肯定会受到影响。

见彭亚希离开,高诚一并跟了上去,宋长林自然不想多说,追随其后。留下周志一个人莫名其妙,不知所以,也只得乖乖的走在后面。

虽然只有一小段路,但印亦枫恨不得插上翅膀飞上去,尽管叶芷莜在他的面前表现得温柔体贴,可是她从来也没有说过爱他,他不清楚自己在她心目中究竟占据着一个怎样的位置,而且和她在一起不过才十来天,他不确定是否可以抵得过她对贺廷宣七年的深情?脑子里千丝乱缠,腿下的迅速却是分毫不减。然而当他看到坐在门边的那抹鲜艳的颜色之时,内心的烦躁不安仿佛在一瞬间被兴奋取代,面前的叶芷莜安静的坐在椅子上,两手叠放在大腿根,视线一直停留在某个地方,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芷莜。”

看到印亦枫回来,叶芷莜面上立刻浮出甜甜的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目光也立刻转移到印亦枫身上:“你回来了。”

印亦枫上前双手握住叶芷莜的两个胳膊,愣愣的看了一会她,然后紧紧的把她贴在胸前。仿佛只有这样的时候他才觉得她是属于他的。

“咳……”彭亚希在背后发出警示的声音:“亦枫,注意场合。”

见印亦枫仍旧不肯松手,叶芷莜只得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枫,他们在笑话我们呢。”然后不由自主的脸红了。

听得叶芷莜的话,印亦枫才恋恋不舍的松开了手。

“进去看一看廷宣吧。”

六人齐齐进到屋内,里面的贺廷宣一脸的愤闷,在叶芷莜搬着椅子出去的时候他本来想喊住她,却在突然间发现‘芷莜’两个字就像两根鱼刺卡住了她的喉咙,是的,一直以来他就没有叫过她芷莜,每次称呼都是连名带姓,然而当他听到外面印亦枫宠溺的音色,心里不由得一纠,感觉上苍实在对他太不公平了,凭什么印亦枫可以叫得那么自然那么亲切,却要剥夺他的权利。

“廷宣你没什么事吧?”见两人没有在一块,印亦枫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重心也放到了贺廷宣的伤势上。

“死不了。”贺廷宣没好气的回答,目光一直热辣辣的射在两只十指相扣的手上。

印亦枫眉头微皱,感觉贺廷宣像吃了炸药一般,不明白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廷宣,我没惹到你吧,你摔伤又不是我造成的。”好心的一句问候竟然被他活活的给噎了回来。

彭亚希见势不妙,立刻出来打圆场:“好了,亦枫,别较真了,廷宣可能是因为不能和我一块玩,心里过意不去,自责呢,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你们都回去吧,我送廷宣。”

“那好吧,我送芷莜先回了。”说完拉着叶芷莜就出了门。

“那行,廷宣就交给你了,我也得回去了。”周志拍着彭亚希的肩膀,跟在印亦枫和叶芷莜身后也出了别墅

“我们也走吧。”高诚对宋长林说道。

屋子里一时间只剩贺廷宣和彭亚希。空气仿佛也沉寂了一些,两人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彭亚希打破了宁静。

“廷宣,我送你回去吧,你脚上的伤还得去医院睢瞧。”

“直接送我回家,我现在只想休息。”贺廷宣倔强的直起身子,拖着拉伤的腿一瘸一拐的出了别墅。

如果先前宋长林的话只是捕风捉影,空穴来风,那么现在他可以确定贺廷宣是故意坠马,然而他实在想不明白贺廷宣和叶芷莜究竟是怎样一种关系。

“廷宣,银莹是个很不错的女人,温柔、善良、单纯,你应该要好好珍惜才是。”彭亚希捣着方向盘,很真诚的对贺廷宣说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你对她仍旧余情未了,我可以把她让给你。”

彭亚希放慢车速,面上有了些许红光,在澳大利亚的时候是他先看上银莹的,只可惜银莹却早就暗恋上了贺廷宣,为了不影响兄弟的情谊,彭亚希只得退出,早早的掐断了那刚刚生起的情丝,本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会幸福的走下去,然而今天的局面却让他有些匪夷所思:“廷宣,银莹不是一件物品可以让来让去,我对她现在只是朋友般的关心,没有别的意思。倒是你,今天你的行为如果亦枫在场,他会怎么想,你想过没有?”

贺廷宣愣了一会,泛火的桃花眼里一阵红:“你这是什么话?你怀疑我是故意摔下马的?”尽管心虚,但他仍旧说得理直气壮。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感情上的事是不能勉强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叶小姐之间究竟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叶小姐现在爱的人是亦枫。不管是为了兄弟还是为了银莹,我都希望你别再做出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来,而且我更希望你能守住你现在拥有的幸福。”

贺廷宣微微的侧过脸,压下心里的火焰,假装不明了的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车子驶到洋房的大门口。

“到了,我就不送你进去了。”彭亚希将车子停下,继而又加了一句:“好好对待银莹。”

贺廷宣推开车门,假作没有听见,头也不回的进了屋。

自greenhouse回来,银莹的脑子就乱如千丝万韧,缠得她全身都难受。一来对付婧这种做法她感到深深的怀疑,付婧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可是她告诉自己这些究竟又是什么目的?廷宣和芷莜以前到底又发生过什么?廷宣这段时间的转变真的是因为芷莜吗?带着种种怀疑,银莹想起了周五晚上贺廷宣放在书房抽屉里的东西,想来贺廷宣不会这么早回来,所以她大着胆子进了书房,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拉开了抽屉。

看到那一叠图纸,那款礼服的设计,以及那个镶在左胸口的浅绿色的字迹,银莹整个身子都在瞬间冰凉,拿在手里的图纸瞬间落了一地。这是她最不想要的结果,尽管付婧的话说得那么客观,预测那么的准确,可是她终不想贺廷宣心里面的女人是叶芷莜,如果是付婧,或许她还会觉得欣慰一些,毕竟付婧的心里还有他,只要他能幸福,她可以为他放弃一切,可是现在她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正当银莹的思绪在矛盾之中犹豫的时候,贺廷宣拖着受伤的腿进了书房,马术场的际遇让他心情坏到了极点,然而看到地上洒落的图纸,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导火线终于被银莹这个无意的动作点燃,俊俏的桃花眼瞬间变形,深色的瞳孔像即将爆发的火山口,射出一串串红得吓人的火光。

“谁让你动这些东西的?”

声音里没有一点温度,看着贺廷宣面部扭曲的线条,充血的眸子,银莹吓得全身蜷缩着。

贺廷宣俯下身子,将那些图纸一张一张的拾起,似乎感觉每一张都像叶芷莜忧伤的影子,轻飘得没有重量。

“廷宣,你怎么受伤了?”见贺廷宣拿着图纸走向书架,右脚吃力的点在地上,银莹忍不住关心上前想要搀扶他。

“滚开,连你也开始笑话我了是不是?”

银莹顿时眼睛就红了,难道他看不出来自己是在关心他吗?

“廷宣,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那你说我应该是什么样子?”贺廷宣一步一步靠近银莹,目光犀利的可怕。

银莹原本是想分析贺廷宣的状况以后再找出适当的办法引导他忘记叶芷莜,可是现在她的思绪已经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搅乱了,于是口不择言的说道:“现在的你已经完全被芷莜冲昏了头脑,廷宣,你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你都干了些什么,芷莜一个动作,一个细节都可以让你失去理智,甚至神魂颠倒。”

“你别在我面前提她。”贺廷宣竟然大声吼了起来。

银莹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抵挡不住贺廷宣的失去理智的愤怒,如果先前她是想按照付婧的意思将贺廷宣引入‘正轨’可是现在她发现她做不到了,因为从贺廷宣的眼睛里她看到了叶芷莜在他心目中的份量,也看到了他内心的敏感与脆弱,她知道如果贺廷宣一直不敢正视自己的心,总有一天他会被那份模棱两可的感情逼疯,伤到自己。

“廷宣,其实你心里一直爱的人是芷莜,只是你不敢正视,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但是现在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上升到你已经不能承受的高度了。廷宣,别再折磨自己了,这份爱情是没有结果的,忘了她吧,就算你不再爱我,但只要你喜欢,我可以为你改变一切,甚至离开你。”

后面的话贺廷宣没有认真听,前面的语句却一字不漏的刻在了他的心里,突然间他的暴戾停止了,开始认真的回忆起这些日子自己的行径。此时此刻他才真正发现叶芷莜早就闯入了他的生命里,融入了他的血液,而且在他的心里深深的扎下了根,只是自己对她的爱就像是吗啡一样麻醉了别人也麻醉了自己的心,原来这就是真正的爱情,一旦爱上了就会不可理喻,理智和常规都会变得脆弱无比。

转瞬间,贺廷宣变得异常的冷静,对上银莹木然的脸带着十分的歉意说道:“莹,对不起,你是个好女孩,或许这辈子我只能辜负你了,但我同时也要谢谢你,是你让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是的,我真正爱的人是芷莜,只是我一直不敢承认这个事实。”

“廷宣,既然你已经清醒了,那就到此为止吧,现在放手还来得及的。”见贺廷宣出奇的冷静,银莹忙劝慰道。

贺廷宣无力的摇摇头,软软的说道:“已经来不及了,或许从她出现在我生命的日子开始就已经来不及了。”

“可是你应该明白芷莜现在眼里就只有亦枫,她根本就不爱你,你这样只会伤到自己的,廷宣,我不想看到你受伤,真的。”泪水已经顺着面颊折碎了她的花容,手不由自主的抬起想去摸贺廷宣的脸。

贺廷宣立刻将银莹举在半空的手拿下,声音变得强势了许多:“不会的,她不会不爱我的,他只是用亦枫在报复我,刺激我。”

“廷宣,你别傻了,你难道忘记你都对她做过什么吗?没有一个女人天生就是甘于被虐的,女人如果爱了就会爱得无怨无悔,可是忘了也会忘得彻彻底底。”银莹带血的眸子里满是伤痕。

“那些都只是意外,只要我用百分之一百的真心,一定可以让她再次回到我身边的,一定会的。”

贺廷宣冷静时的决定等于板上钉钉了,银莹知道她已经回天乏术,只是她没有想到事情的结果竟然会演变到这步田地,如果她不点破或许贺廷宣永远都不会承认这份感情,可笑的是竟然是她把他体内的致癌因子完完全全的激活了。嘴角滑过一丝苦笑。

“廷宣,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再留下也没有什么意义,但最后我只想对你说一句话,如果芷莜能够回到你身边。你一定要好好的对她,让她幸福,倘若她真的一点都不爱你,你也一定要放她幸福。”

银莹的善良和大度在瞬间让贺廷宣感动不已,一手将她拉入怀里,紧紧的抱住,轻说道:“莹,对不起,希望你能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最后一次呼吸着贺廷宣身上的味道,心早已经支离破碎,泪水打湿了自己的脸也浸透了贺廷宣胸前的衣服:“好了,廷宣,放手吧。”

推开贺廷宣的怀抱,勉强的露出一个笑容:“我会好好的,也会找一个疼我爱我的人幸福的过一辈子,再见。”

转身之余,晶莹的泪水已经在脸上淌出了两道深深的印迹。

第二天,一趟飞往法国的航班从新夏的机场起飞带着一颗遗失的心在天空划下了一条一条带着伤的痕迹。

一股寒气带着冬的气息侵入新夏,清晨的雾气,花草树木,沾着冰晶,展露出被北风虐待后的委屈。

印亦枫进到办公室里开始了新一周的工作。上午十点半,前台服务员传来电话,印亦枫习惯性的按下免提键。

“副总,外面有一个人说要见你。”

“什么人?”印亦枫抬起头正看文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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