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翁坠马04(1/1)

贺廷宣突然坠马让身后的宋长林以及在越野场地上的彭亚希和高诚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急忙奔至贺廷宣的身边。

贺廷宣躺在草地上,躬着身子,两手合抱着腿,额头上挂着几颗晶亮的珠子,表情看上去似乎十分的痛苦。

“廷宣,把手拿下去,让我看看。”彭亚希的父亲是市医院的院长,母亲是骨科的主治医师,虽然大学选的是法律系,但受家庭的影响,对医学也有一些涉略。

贺廷宣即时将两手撑在草地上,眼角的余光却停留在远处那抹黄色之上。

彭亚希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带着一脸的庆幸说道:“还好没有摔断骨头,只是擦破了几块皮,足腕有轻度的拉伤。搽点药就可以了,来,我们先把廷宣扶到别墅里去。”

看着贺廷宣摔下马,其他三人都去帮忙,叶芷莜也只好跟在后面,随即进了别墅。虽然别墅外都已经换了模样,但是里面却是一点都没变,还是五年前的样子,中西合璧的装饰,高贵典雅,钢架的玻璃窗,强有韧度,而且别墅里面干干净净,被打扫得一尘不染,在这样熟悉的空间里审视着如此熟悉的家具和摆设,叶芷莜的思绪不由得被拉回了童年,拉回到那段已逝去的光阴中,完完全全忽略了发生在面前的事。

“廷宣,家里有药箱吗?”彭亚希和高诚将夹在中间的贺廷宣放到客厅的椅子上。

“我不知道,从我买下这幢别墅就没在这里住过,卫生也都是这幢别墅的前主人留下的一个叫周妈的管家打扫的,屋子的布置我更是不清楚,不过我只让她工作日过来,周末她是不在的。”贺廷宣一边揉着受伤的腿,一边用眼睛看向叶芷莜。

“那怎么办?算了,干脆去医院得了。”说完上前就要去搀扶贺廷宣。

贺廷宣连忙退下彭亚希的手,很坚决的说道:“今天好不容易有时间出来玩,我怎么可以扫你们的兴,你不是也说了,又不是什么大伤,忍忍就好了。”

“那也得有药才行啊,如果不及时涂药,脚就会肿起来,到时候就麻烦了,可是你又不知道药箱放在哪里?这么大的房子,房间不下十几间,你让我们怎么找,更何况我们都是大老粗,哪有那个闲心?所以干脆还是去医院来得方便”彭亚希的眼睛将别墅环绕了一周,确定自己是没那个耐心的。

“要是有个女人在身边就好了。”高诚在一边打着哈哈,听着彭亚希说贺廷宣没有太大问题,他的关心度也就少了许多。

高诚的话一出,彭亚希即刻把眼睛看向叶芷莜。而此时的她正用手一寸一寸的抚摸着一张红木凉椅,那是叶新光生前最爱坐的一张椅子,记得小的时候,每逢周末,叶新光总会将叶芷莜抱在怀里在,然后拿着报纸一字一句的给她念着当前新夏的一些热点新闻,虽然她听得不是太明了,但是依偎在叶新光的怀里,用脸去贴他那刚刚长出来的胡茬的感觉是那么的温暖,那么美好,憧憬在回忆里,叶芷莜整个人都处于恍惚之中……

“叶小姐,叶小姐,……”彭亚希叫了几声,都不见叶芷莜有反应,只好站到了举步走到她面前提高分贝叫唤道,还不时的用手在她眼前晃几下。

“哦,什么事?”叶芷莜不好意思的红着脸,将思绪从回忆之中抽出来。

“是这样子的,廷宣受伤了,可是他不知道家里的药箱放在哪里,我们想你们女孩子心比我们细一些,对房子的布置也清楚一些,应该更容易找到,所以想麻烦你帮忙找一下。”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药箱放在哪?”叶芷莜无意中说了出来,贺廷宣的记忆力非比寻常,以前只要是他房间里的东西,他都可以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一本书摆放的位置他都可以准备无误的说出在书架的哪一格,从右往左或者从左往右第几本。

彭亚希一愣,看着叶芷莜,一脸的疑惑:“叶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的语调不像是在抱怨,仿佛是一种知根知底的解说。

叶芷莜猛的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慌忙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里是他家,怎么可能有人不知道自家的东西放在哪呢?”面上露着一丝黯然的苦笑。

“可是廷宣说他买下这幢别墅后就没在这里住过,所以对里面的布局和东西的摆放并不是很清楚。”

叶芷莜略微的瞟了一眼正护着腿的贺廷宣,一丝清冷的笑意涌起在心间。莫非他还嫌伤自己还不够深,想让她睹物伤心,若是这样子,他贺廷宣就太高估自己了,她叶芷莜虽然不恨他,但并不代表她是个软柿子,可以容得他再次践踏她的自尊,蹂躏她的灵魂,该还的她已经全部还给他了,她再也不欠他什么。

“你等一会。”叶芷莜的心思已经完全回到了现实里,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明白,她叶芷莜已经不再是那个懵懂的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傻姑娘了,所有应该放下的她都能放得下。

叶芷莜很娴熟的进到一个房间,从里面提出一个浅蓝色的长方体塑料盒,坦然的送到彭亚希手里:“给你。”然后保持着平静的面色退到安全距离之外。

见叶芷莜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拿出药箱,宋长林心里疑惑重重,不是对这个屋子特别的熟悉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药箱的,脑海里突然放映出贺廷宣坠马时的情形,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易被觉察的怒意,第七个障碍物虽然是最难过的,但是以贺廷宣的技术应该不至于会坠马,就算是坠马也不可能会这么的巧合,只是小小的拉伤,忽的一阵凉意泛在心间,想不到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彭亚希打开药箱,从里面挑出一瓶医用酒精,蹲下身子,拿着药棉帮贺廷宣擦拭着血迹,可没想到药棉才刚则碰到伤口,贺廷宣就大叫起来。

“喂,亚希,你轻点,我是人,不是牲口,温柔点好不?”

彭亚希立刻停止了动作,很不理解的抬起头说道:“廷宣,没那么疼吧,你不至于叫得那么惨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草菅人命呢?”

贺廷宣不服气的回答:“疼不疼你自己试试,受伤的又不是你。”

彭亚希很受打击的起了身:“你这少爷我还真是侍候不起,诚诚,你来。”说完将手里的东西塞到高诚的手里。

彭亚希是他们六个人中做事情最轻柔的一个,连他都被K,高诚自然不敢去挑战,因而眼睛射到一旁的叶芷莜的身上,打着颤音说道:“叶小姐,还是你来吧,廷宣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间变得有弱不禁风了。”

“我看他是习惯了他们家银莹那双纤细光滑的小白手了。”彭亚希仍旧带着怨愤调侃。

此时只有宋长林缄默不语,作为叶芷莜的追求者,敏感如他,当然清楚贺廷宣的此时此刻的意图,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使起苦肉计,果真不愧是个商人,阴险狡诈,如果周志算是趁人之危,那贺廷宣就无异于借刀杀人,只不过他不杀人,而是抢人。

叶芷莜看着高诚手里的酒精和药棉,很是犹豫,可是现在没有艾莎,没有印亦枫,没有人会来替她解围。

“叶小姐,你就勉为其难吧,他对女人可能会温柔一点。”高诚眨巴着可爱的小眼睛乞求道。

叶芷莜苦苦一笑,心想:他对女人确实会温柔一点,只是她叶芷莜除外。

看着叶芷莜的犹豫,眼睛来回环视贺廷宣和叶芷莜,一个疑问在宋长林心头萦绕,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情人?亲人?债主?……最后一一被他给否定了,但是他能肯定他们之间一定有故事。

见叶芷莜迟迟不肯接东西,高诚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略带焦急的催道:“叶小姐应该不是那种冷血的人吧?”眼球一转,继而笑道:“放心,我们不会告诉亦枫的,不过我想就算是亦枫知道也不知责怪你的。”

怕被他们觉察到什么,最终叶芷莜还是接过了高诚手里的酒精和药棉,缓缓的朝着贺廷宣走去。

蹲下身子,嘴里轻柔的吹着气,用药棉醮着酒精,洗去那正淌着血迹的伤口。

贺廷宣微微低头俯视着她认真的动作,一双轻盈的睫毛微微上翘,伴着明闪闪的大眼睛,有频率的一眨一眨,精致的鼻子,皙白的皮肤,纤细的手指握在木棉棒的三分之一处,那份轻柔是他从来都不曾用心去体会过的,那冰冷的液体沾到他的皮肤上,他似乎可以感觉得到瞬间的温热,只是那种温热稍纵即逝,让他怎么也捕捉不到,保留不住。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认真观察她,也是第一次发现她那种由内向外发散的魅力竟然有如此大的辐射力,手臂不听使唤的微微抬起,想去抚摸那一头柔顺的秀发。

“廷宣,怎么,不疼了?”彭亚希没有注意到贺廷宣那个细小的动作,只是没想到异性相吸的定律,效果竟然会这么明显。

“哦,没事了,你们去玩吧,不用管我的。”贺廷宣心虚的掩饰着面上的表情和内在的想法。

“那叶小姐。我们去玩了,廷宣就交给你了。”高诚一说完就拉着身边的宋长林出了别墅,彭亚希也随身跟在了后面。

叶芷莜木然的回头,却早已不见三个人的身影,虽然她已然完全放下了那段感情,可是和贺廷宣这样独处一室,她还是浑身有些不自在。收拾好药箱,叶芷莜就连忙起身,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站到了离贺廷宣三米多远的距离,冷静的启着唇:“药已经上好了,如果还有什么事,喊我一声就可以了。”

贺廷宣的心陡然间一颤,她竟然如此不愿意和自己接触,而且从刚才叶芷莜的目光里,他似乎还看到了点点的害怕,她在怕什么?怕自己又对她进行凌辱和毁谤吗?为什么近在咫尺,却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

“这里面的东西我一样也没动过,周妈我留下了,周一到周五她都会来清理一遍。”沉闷的气氛,贺廷宣打开了话匣子。其实他曾经多次想过拆了这幢别墅,可是每每要下定决心总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把它的想法拉回来。

叶芷莜静静的坐在离贺廷宣安全的范围里,细心的看着那些植魂入骨的东西。贺廷宣的话从她耳边滑过,消逝在凉如纯净水般的空气里,无影无踪。

“不可以和我说说话吗?”这是贺廷宣第一次对叶芷莜发出的请求,以前只要一听到她的声音,他就忍不住要躲避,可是现在他竟然发现她的音色是那么的清呤,那么干净。

叶芷莜回头看了一眼贺廷宣,很是疑惑,说话?他们之间还有话题吗?

仍旧是沉默,贺廷宣心里酸楚猛泛,为什么和印亦枫在一起她可以笑得那么开心,说得那么自然,就是宋长林也比他的待遇好,难道她真的已经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了?

“莫非这里就没有一点值得你追忆的东西,你不会冷血无情到如此地步吧?”贺廷宣的话里面满是嫉妒产生的愤怒,语调也高了许多。

叶芷莜眉目一动,嘴角勾起,冷漠的一笑,他终于现原形了,对她,他从来就没有过好脸色,现在依旧如此,启动两片樱唇:“有,怎么会没有,只是我追忆的不是这些东西,而是它们赋予我的那段时光,贺先生,希望你明白,这里现在是你的家,不是我的,所以与我无关,如果你还想用它来刺激我,我劝你还是省省。”说完起身,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别墅的大门边。

看着她的纤弱的背影,贺廷宣的心被戳了一道大大的口子,他真想不到像她那样的女孩竟然会说出这么狠心的话,那贺先生三个字就像三支冰针打入了他的血脉,再也拔不出来……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