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嘴不开窍106(1/1)

南萝不知道,之后郑家会怎么对待郑老夫人,她心中还在为那只脆弱的手,居然在复制体世界中有了更多的勇气...而震撼。

郑老爷被扶去看伤,郑家忙成一团。

唐家人留下来关心了一下郑老爷的伤势,别的也不好多问,之后,便在唐家四少爷的催促下,一家人决定回去了。

南萝对郑家来说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直接被唐家带回去,也无人在意。

南萝在那位四少爷的露骨眼神下,指尖不禁蜷缩进掌心,努力镇定自己的情绪,乖巧坐上四少爷亲自跑去开门的轿车。

若不是车上还有司机和唐小姐,她都怀疑四少爷下一秒就要为非作歹。

车窗外的景物倒退。

她之前在下人嘴里听到,唐家本家离郑家远,这次唐老爷带着几个人来,是住在禹城境内的某处别院,别院离郑家大约几十里。

她如果能顺利逃出唐家,还得想办法弄一身方便逃跑的衣服和一点财物,否则,连回到这边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等到郑无诩。

去往唐家别院的路上格外平静。

夜已深。

两辆车终于在别院门前停下,唐老爷和自己的妻子去休息了,唐小姐下了车,幸灾乐祸地瞧着自己四哥带走南萝。

“四哥,你可得待她温柔一点,免得到时候郑无诩回来,生我的气。”

“行,我也不忍心对她粗鲁呀!”

四少爷面带喜色,动作却已急不可耐,情不自禁去牵那少女的手,却在差一点就触碰到她时,看见她立刻将手抽回。

他有点不悦,却也没说什么。

凭着对少女姣好容貌生出的耐心,他在进屋前也不再打算动手动脚。

南萝被他跟在身后,前面又是个体格高大的老妈子,老妈子看样子和四少爷格外亲密,四少爷也称老妈子为‘乳娘’。

南萝只好又放弃了在进屋前逃跑的想法,免得自己被这位看起来经验老道的乳娘...一棍子敲晕,让四少爷为所欲为。

进了一间屋,那乳娘也跟着四少爷进来,盯着南萝的目光有几分毒辣。

“像你这样,被少爷带回来的女人可多了去了!以后你跟着少爷回本家,想在后院活得安生,有几口饭吃,有钱能去买衣裳首饰,还得听我的!好了,你把衣裳脱了让我瞧瞧!若藏了什么匕首剪刀,我劝你先交出来。”

“......”南萝一愣。

这得是强抢民女多少回了?还是身上有皇位加冕呢,非得脱光了验个身不成?

南萝在忍住吐槽出声的同时,又在心里加了句:四少爷和郑老爷凑成一对算了。

她在乳娘的催促下,扭扭捏捏就是不脱,惹得乳娘生气,撸起袖子来扒她衣裳,她只好忍住反胃,对一旁站在那看的四少爷委屈:“您...能不能先出去,待会儿再来和我...”

四少爷看她从原本的安静漠然,到如今突然懂事了开始撒娇,心一乐,暗道:就纵容她一下,待会儿她也不会拼命反抗了。

于是欣然点头,“我懂,你害羞嘛。”

他又转身对乳娘吩咐:“这个不同之前那些,我喜欢她!乳娘,你可别趁我不在,对她下手重了,不然我会心疼的!”

“是,少爷。”

四少爷人一走,乳娘把门关上,回来就变了脸,粗糙的指腹狠狠掐住少女娇嫩的面庞,厉声教训道:“这还没进门呢,小贱蹄子!居然敢在我面前勾引四少爷!”

南萝疼得蹙眉,可乳娘手劲儿大,挣扎也是吃亏,只好忍住疼对她道:“我只是身子不适,若脱了衣服,不好叫人瞧见。”

乳娘半信半疑地松开她,摁住她开始掀裙子,南萝尴尬到手指蜷缩,讨厌极了这种被验货的感觉。好在乳娘只是掀起外衣裙摆,似看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却也不见怒色。

只是嫌弃她道:“月事带在那头柜子里,你今晚就睡在这,给我老实点!”

丢下话,乳娘转身离去。

不知为什么,南萝总觉得她那张凶悍的脸背后,似乎心情不错。

待门关上,脚步声走远,南萝庆幸自己拿涂唇的口脂抹在了裤子上。

鲜红鲜红的,不仔细看倒也像那么回事。

想逃跑的她在屋子里逛了逛,发现柜子里有几套衣裳,虽然不够低调,但比她身上这身红艳的旗袍正常了不少。梳妆台上也有几件还算值钱的首饰,都被她塞进荷包里。

她打开窗子向外看,唐家别院外只有两个护卫,也许是她方才认命的姿态让四少爷没有戒心,她也没听到屋外来什么人守着。

......

灯光熄尽。

宁静中,南萝忽然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某种激烈混乱的声音。

她微愣,仔细辨认。

这似乎是四少爷和...那位乳娘?

“......”

想起乳娘一系列的眼神和情绪变化,这一切仿佛都说得过去了。

没有揣测这二人混乱关系的好奇心,南萝现在只想趁机溜。

她试着去开房间的门,果然被锁了。

目光只好看向窗外,幸运的是,屋子的窗外正对着后院,方才守在外面的护卫站在后院的墙外,只要他们不回过头来望向这边,她同时保持较轻的动静,想离开屋子不难。

她小手搭在窗台上,伏下脑袋仔细瞧了瞧后院的地面,虽然地上有土和花草,就算不小心摔下去,不至于摔出个落地成盒。

但是,大约两个成年人身高叠加的距离,仍然让她感到惶惶不安。

屋里有可以捆成绳子的被褥,她却不确定自己身体悬空的时候,有没有勇气和力气去抓住它们...从隔壁传来的喘息声,又在不断催促她,之后难有现在这么好的机会。

南萝犹豫了许久,最终打算去扯箱子里的薄衾时,倏然注意到自己的房间门外,似乎有金属质地的锁被人挪动的声音。

声音极低,像有人故意为之。

出于某种直觉,南萝放下手中的薄衾,脚步静悄悄挪到门边,等待着。

不出半刻。

漆静夜色中响起门被小心翼翼推开的‘咯吱——’,脚步慢慢退后到屋子中央的南萝,和从屋外悄声走来的黑色人影对望。

“我带你出去,你切莫出声。”

蒙着脸的人影低声道,话音里似乎蕴含着某种略微复杂的情绪。

南萝只能听出她是女人。

比起从窗外爬下去,再翻墙,四处寻找逃跑的路,南萝决定,还是跟面前的人跑希望更大一点,便乖巧点头,‘嗯’了声。

那黑衣女人走来,身量比她高半个头,忽然牵起她的手,动作较为温柔。

南萝敛声屏息,任由她带自己在唐家别院穿行,脑海中还残余着经过隔壁时从里面传来的混乱声,忍不住感叹:真会玩。

再次抬眸时,她已经跟黑衣女人下了楼,走向一侧窗边,黑衣女人率先爬了出去,接着伸手去拖住跟着爬出来的她。

成功从唐家别院后门逃脱后,黑衣女人松开南萝的手,“我在禹城有一处住所,位置隐蔽,你若不嫌弃,我送你过去——”

“我们是不是认识?”

南萝忍不住悄悄问了句,心里也很想跟她走,谁让她给人的安全感这么足。

还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

黑衣女人嘴边的话早已戛然而止,继续牵着她离开别院附近,于夜色中奔走好一阵,才在一处亮着灯火的人家外,揭开了面罩。

略微嘶哑的声音,低低唤了她一句:

“小姐。”

“......”

南萝一愣,回溯记忆才慢慢想起。

这不是她当年给了些首饰,就离开楚家的女仆从么?比她大几岁,从小照顾着她长大,长得高大、脸庞有几分男相的...阿兰。

她之前被关在郑家,在暗中看着她的那道人影,她如今确认了,也是阿兰。

这个世界的女性角色怎么都跑偏了?

南萝正暗自感叹,就见阿兰拉上面罩,认真严肃地告诉她,“我如今的身份不方便一直照顾小姐,更不能轻易在别人跟前露面,送小姐到那边,小姐得自己照顾自己一阵子。”

“...好。”

她点点头,一脸崇拜地看着阿兰。

很好奇眼前的人跑偏了原本的剧情,到底去干了什么,可是她也不敢问。

......

七天后,清早。

南萝离开城郊的一处破旧小宅子。

下午,郑无诩就该回来了。

此处离禹城中心的郑家大宅,以及郑无诩的私人住宅,都隔着几十里,若靠步行,她花一天时间都到不了,只好先坐上一位老大爷去城里卖小鸡崽小鸭崽的牛车。

少女穿着粗布衫,带着一顶小草帽,白皙的脸上抹了灰,不仔细看,大概会让人误以为是个白了点的贫穷人家少年。

跟随牛车进了城,南萝在城中某处市场下车,到一家报刊社前,不久后就被神秘兮兮的阿兰带走,上了一位陌生先生的车。

“小姐,孙先生会拜访郑无诩,此次一别,今后怕是...”阿兰穿着西装,发型是城里那些洋气的富家子弟模样,眉毛似乎也特意化粗了,让南萝忍不住想到谍战剧女主。

她小手抓着阿兰的衣角,有些不舍。

阿兰低叹了口气,俯身,隔着车窗凑到她耳边道:“过去老爷夫人待我和娘如同救命恩人,和小姐在南家是我最高兴的日子...我,会替老爷夫人报仇...小姐将来若嫁人,哪怕是不是郑无诩,都得看清了再嫁...山长水远,阿兰这辈子没机会再看小姐了,小姐要一生顺遂。”

“......”南萝还在懵懂中,一旁要去拜访郑无诩的孙先生就让司机出发了。

报仇?

南萝在这个世界,一心想完成任务。

忘了身边的阿兰,是跟原主从小一块在南家长大的...或许和郑老夫人一样,这些曾真实存在过的角色,都诞生了某种意识来促使她们完成...在那个真实世界里来不及或后悔的事。

南萝心口仿佛被压上了一层重量,让她有些喘不过气。这些数据人在为情感挣扎,她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她的挣扎显然无用。

再见一次郑无诩。

只希望时间流速慢下来。

......

“什么,你们找谁?”

郑无诩的私人住宅外,换了几个陌生的、穿军装的年轻人看守。

受阿兰拜托的孙先生再次礼貌问道:“我找这宅子的主人郑无诩,还请——”

“郑都督?”

“咱们新上任的郑都督是叫这个名么?”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记得是叫无语?”

两个年轻的军人一番低声议论,让站在门口的孙先生有些尴尬,最后问了句:“这间宅子的主人如今在哪?我是他旧友。”

“哦,郑都督的朋友?!”答话的人瞬间恭敬了,“他在郑家大宅,正为老...”

孙先生记下了他们的话,走回车上,对身边少年模样打扮的南萝道:“郑无诩在郑家大宅,你要在这儿等他,恐怕进不去。”

“......”南萝目光怔怔地从车窗外收回,打断孙先生,“他们刚才称郑无诩什么?”

孙先生一愣,奇怪道:“郑都督啊,真是怪了,这郑都督原先不是内个么...难不成如今又有个少都督,终于让继承军政大权了?”

孙先生和阿兰只是恰巧这下半年,在郑家地界处理一些事务,主要目标却也不是郑家,因此对郑家的混乱内情不了解。

只听一旁的少女突然出声:“麻烦孙先生,再送我去一趟郑家大宅罢...”

“好...你没事吧?”郑先生刚点头吩咐司机,侧目回来就见身边的少女一脸惊恐,眼底似乎还有冗杂纷乱的思绪。

......

郑家大宅。

一樽黑漆的棺材静静躺在大厅中央,四周却丝毫没有挂白、要操办丧事的迹象。

一大早,被人用枪指着脑袋、通知郑老爷死了的郑家子孙们,此刻都脸上震惊。

棺材里躺的人,居然真的是...!

“爹啊!”

“爷爷啊!”

“我的心好痛啊!”

“您老人家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儿个就走了啊!儿子都没来得及送您一程!”

“您前两日还跟孙儿说,将来要替您为郑家打天下,孙儿还望着跟您一起上战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