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高空湍流（1/1）
“师兄。”
“嗯？”
“怎么没跟韩哥他们过过手？”
“打不过，不能打。”
梁兴直接干脆，老秦一愣，等待对方解释：“韩掌门的修为至少比我高两筹，阎师兄正在养肺、不能发力，三哥我已经打完了。”
“打不过就不打？”
“不是不敢打，是他不想跟我打。”梁兴有些郁郁，“你烧灶那晚我有心请教，韩掌门却推说不胜酒力、来日方长，我不好强求。”
“这误会闹的……”
老秦摇头苦笑，韩镇坤被酒害的不轻，烧灶那晚若非喝的是法酒、又对客人足够放心，打死他都不会再碰任何含酒精的东西。
“误会？他酒量真不行？”梁兴不信。
酒桌上谁多谁没多他心里有数，阎宫那是海量，余下三人都是因为耳力受影响提前停杯，没醉到无法控制出手力度的份儿上。
“不是酒量不行，他是不敢喝，以前……”
老秦挑挑拣拣，省去韩镇坤暗恋程仙儿的黑历史，只说醉酒误事、枪杀了几个调戏少女的流氓，从此逃亡在外、气死亲爹啥的。
“唉，原来如此。”
小师兄后悔了，不过有些事只能说命运使然，韩镇坤不想提黑历史，而按武行规矩，被拒后再提比试多少有些不知好歹的意思。
“别急，就像韩哥说的那样，来日方长。”老秦笑道：“师兄你也不差这几个机票钱，路是远了点儿，总有再去洛杉矶的时候。”
“你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梁兴猛翻白眼，“我爹催着我找对象，说三十岁前必须结婚，就给了我四年时间，你说我能不急吗？”
“哈哈哈哈！”
这货笑的极其欠打，见隔壁于蓓有苏醒的迹象又连忙压低声音：“你可以在国外找啊，五百万华夏同胞还怕找不到合心意的？”
小师兄眨眨眼，似有意动。
老秦继续忽悠：“梁哥你也知道，咱们练武的想提升就得跟人动手，可咱实话实说，国内不提倡比武，更不可能允许裸拳格斗。”
“三哥打不过我。”
梁兴这话说的自己都没底，老秦也没提真传的事儿，怪眼一翻道：“你们那是同门较艺，换成生死相搏，你确定你能活到最后？”
“这……”
“师兄，功夫是杀人技！”
“别说了！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梁兴心乱如麻，他看过《一个人的武林》，也曾为封于修的经典台词拍手叫绝，等落到实处才发现，杀人不难，前提是下得去手。
活了二十四年，帮阎宫出战是他出手最重的一次，下了擂台腿都发软，当晚更是彻夜未眠，如果对手不是鬼子，他未必狠得下心。
老秦见好就收，不再言语。
这货一肚子坏水，知道自己在咏春堂待不了几天就琢磨着把小师兄拐走，反正师也拜了，梁兴教啥都没限制，顺带还多出个陪练。
正得意间，变故陡生。
开始只是微微晃动，但很快变成剧烈抖动，而且还有强烈的失重感和背推感，整架飞机仿佛熊孩子手里的玩具，惊叫声响彻机舱。
“师兄，系安全带！”
老秦哆嗦着叮嘱梁兴，刚想给自己也扣上，又扭头看向另一侧，于蓓醒了，吓的瘫成一团，嘴唇毫无血色，两排贝齿不停打颤。
“系安全带！系安全带！”
他连喊两遍，机舱广播同时响起，说飞机遇到高空湍流，请乘客不要随意走动、系好安全带，可于蓓现在大脑一片空白，边哭边喊：
“哥！哥！哥！”
老秦咬了咬牙，手臂在扶手上一按、翻身来到于蓓上方，不料人在半空时飞机猛然上升，巨大的压力把他死死拍在对方身上。
“哥！哥！哥！”
“别特么喊了！”他从姑娘腰侧抽出安全带，在剧烈的颠簸中拱起身体，随着「咔嗒」一声轻响，又赶紧掰她胳膊。
——再待会儿非叫她勒死不可。
人在紧张状态下会失去判断能力，于蓓此刻就像溺水者一样死命的勒他脖子，勒的他脸色涨红，额头血管高高凸起。
“松手！”
老秦怒吼一声，双手紧贴腰肋从她腋下穿过，双臂用力一撑，终于给颈动脉挣出一丝空间，因脑供血不足导致的黑视逐渐消失。
忽然，飞机急速下降。
于蓓的手臂在双重压力下被迫松开，老秦只觉身体失去了重力，本能的抓住对方肩膀，再以此为支点收紧腰腹，总算没飘起来。
“我是不是要死了？”
可能是惊吓过度，姑娘反而冷静下来，老秦其实也慌的一匹，回答的声音直打颤：“要、要死一起死，谁、谁都没跑。”
“那我不想叫你哥了，你还没我大呢。”
“都这时候了，想咋叫咋叫吧。”
“秦战。”
“嗯？”
“我喜欢你。”于蓓带着解脱般的笑容大胆表白：“就在九一八那天晚上，你被泰瑟枪打中了还能谈笑风生，像个大英雄一样。”
“哦，谢了。”
老秦感觉飞机好像平稳了，敷衍着应了一声就想起身，命都快没了哪还有心思谈情说爱？没想到手臂撑了半截，身体又是一沉！
“唔——”
他胳膊一软、抬到一半的脑袋落下，不偏不倚的贴在于蓓的樱唇上，紧接着腰背处手臂收紧，姑娘闭上双眼。
这次飞机颤抖的更为剧烈，广播还在叨叨老一套。
去特娘的！爱咋咋地吧！
老秦心下一横，也不挣扎了，放开牙关、胳膊一搂，暗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哥们儿到死还能当个风流鬼，老天爷够讲究！
不知过了多久，广播忽然换了说辞。
“各位乘客，飞机已经脱离湍流，目前飞行状态良好，预计抵达时间可能会延迟，我代表机组人员向您道歉，感谢您的谅解和配合。”
“各位乘客……”
乘务长再次重复，一听不用死，老秦瞬间来了精神，撑起身体凝神细听，耳边隐约传来商务舱和经济舱的欢呼声，看来不是幻觉！
“哈哈！妹子，咱活下来了！”
劫后余生，这厮兴奋的无处发泄，一低头，红唇娇艳欲滴，于是不管不顾的又是一通亲吻，姑娘俏脸嫣红，回应的热切而激烈。
“咳！咳！”
梁兴不想说话，都在鬼门关走一遭，凭啥小师弟就能跟美女亲的死去活来？老秦得了提醒、耳朵一动，再抬头，正看见官萍萍。
“请回到您的座位。”
空姐面无表情，谁叫她不是乘客呢？那厮嘿嘿一笑，一按扶手，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于蓓看都不看手下败将，自顾自的擦嘴。
小婊砸，老娘赢了！
接下来的旅途平平稳稳，老秦却头大如斗，姑娘眼珠子跟长他身上了似的，也不提刚才的事儿，就一捆接一捆的送秋天的菠菜。
“我……”
“别说了，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于蓓打断他，梦呓般轻声道：“就当是一场梦，开始是噩梦，后来是美梦，梦醒了你还是我哥。”
特么的！
小师兄俩眼一闭，老子也要做梦！
……
“妈，怎么还没到啊？”
首都机场T3航站楼，距离接机口不远有家快餐店，程枫显得百无聊赖，没办法，手机只剩10%的电量，快餐店也不提供充电口。
“你爸去问了，再等等。”
程大娘面前摆着一份糕点，接机口没有休息的位置，不买点什么快餐店也不让坐，所以其实是花钱买个座位，吃什么无关紧要。
“接接接，他又不是程玥，自己没长腿吗？”程枫抱怨着四处打量，亲爹没找到，倒是发现不远处有出租共享充电宝的柜台。
等她再回来，程伯也到了。
“说是天气原因，大概晚点一小时。”程伯看了眼女儿，眉头微微皱起，“就知道看手机，眼睛不要了？还有你这头发……”
“人怎么样？安全吗？”
程大娘岔开话题，父女俩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互相看着都不顺眼，再不拦着又得吵架，闺女也不省心，还没高中那会儿听话。
“他们说没事，可是……唉！”
程伯重重一叹，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儿，找机场服务台还不如手机新闻来的快，隐瞒消息几乎成了各行各业心知肚明的潜规则。
“别胡思乱想，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植物人能醒过来的有几个？小战这孩子命大，肯定——哎？又出来一波，你赶紧问问去。”
程大娘不敢把父女俩留在一处，只好继续使唤丈夫。
不多时，程伯攥着电话狂奔而至，急声道：“快走，咱们等错地方了，小战买的是头等舱，已经在贵宾室出口等咱们半天了。”
“这孩子，怎么不早说？”
“别说那么多了，赶紧过去。程枫！你走不走？！”
“走走走，我看他才是你亲儿子，我和我妹都是充话费送的。”女孩儿抱怨着去还充电宝，“你和我妈先走，我一会儿过去。”
程伯瞪了女儿一眼，没时间计较。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市面上出现了新职业——代拍。
他们依托机场和演唱会，代粉丝拍摄照片、视频，按数量时长收取费用，虽然每一单费用不高，但货卖百家，收入也挺可观。
老秦肯定不是啥明星，最多算个过气网红，只火了不到十天，吃瓜群众的注意力就转到了邱姓男星和张姓女星的恋爱八卦上。
不过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代拍中也有搏击爱好者，这货站门口东张西望了小半天，对方有充裕的时间对照视频和图片，最后干脆直接问他：你丫就是秦战？
那厮一点头，于是就被包围了。
虽然是过气网红，但指不定有瞎眼的念念不忘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相机又不用胶卷，随便喀嚓两张挂网上，没人要再撤呗。
“师弟，要不我先走吧。”
梁兴躲在行李后方嘴唇微动。他出国的时候行李一大堆，回国也没少带，大部分是洪门送的，付托运费的时候小师兄心疼坏了。
“好打车吗？”
“总比被人围观强。”
“行，那我到佛山再给你打电话。”
“不用，我去机场接你。”梁兴扭头，推着行李车从左侧绕了个圈儿，身边跟着一位衬衫西裤男，对方看了看人群，眉头紧蹙。
他是梁兴在公安部的师叔派来的。
送走一位还剩一位，老秦看看于蓓，这位跟小师兄截然相反，只带了一个淡粉色的小旅行箱，巴掌大的小脸上带着超大的蛤蟆镜。
“累了吧？程伯他们马上过来。”
“不累，就是有点饿。”
姑娘没有走的意思，他也不好撵人，毕竟亲也亲了，总不能蹭个车都不许，只是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还想蹭顿晚饭。
“程伯，这里！”
老秦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踮脚一看，正是许久不见的两位长辈，当下双手一拨、将碍事的代拍推到一旁，快步赶到老两口面前。
“小战！”
“程伯，程婶儿。”
两拨人马总算成功会师，程婶儿攥着他胳膊上下打量，眼圈泛红：“黑了，比上次还瘦，一个人在那边无依无靠的，苦了你了。”
“嘿嘿，我这是练的，你看，都是肌肉。”
老秦伸胳膊挽袖子做健美状，倒是让代拍美的够呛。程伯点了点头，满是欣慰：“嗯，是比那会儿精神，个儿也长了，挺好！”
“这是我同学，于蓓。”
“叔叔好，阿姨好。”长辈在侧，姑娘不得不摘下墨镜，代拍们一看，嚯！这下连八卦新闻都有了，刹那间快门声响成一片。
“好，好，走，咱们到车上说。”
程伯不欲多待，老秦也抱着同样的心思，按说未经同意、擅自使用他人肖像谋取利益是违法的，只是有些事儿吧……不让写。
“你就是秦战？”
众人刚走没两步，程婶儿的电话还没打通，闺女到了，程伯一挥手，边走边做介绍：“这是我大女儿程枫，你们小时候见过。”
“哦，你好，我是秦战。”
这厮点头问候，心说几个月前的事儿咱都不知道，更别说小时候了，不过既然这位金毛狮王是大女儿，那就是说还有小二？
“他们为什么围着你？”程枫指了指代拍众，又看了眼于蓓，“这是你女朋友？”
“闭嘴！”
程伯脸黑的跟锅底一样，程婶儿也面色不悦，闺女性子随她，泼辣直接，但生人见面连起码的礼貌都不懂，还有没有点儿家教？
“凭什么让我闭嘴？”
姑娘跟她爹犯拧，莫名其妙挨了顿训很是不爽，反怼道：“你俩不是说我跟他订过娃娃亲吗，我了解一下未来老公还不行吗？”
纳、纳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