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章(1/1)

此为穷苦作者的防盗章, 亲吻支持正版的小天使~  她悄悄瞥一眼, 看到他侧脸被窗外倒退的城市夜景照得忽明忽暗, 握着方向盘的一只手伸出根手指, 在轻轻的点。

涂南记得他这点小动作,好像他有时候沉思就会这样,所以他是在思索怎么说?

满怀心事地到了目的地。

车稳稳停住。

涂南从车里出来, 眼前是那栋上次来过的写字楼。

她看一眼石青临,“这是你工作的地方吧,来这儿干什么?”

他锁了车,朝大门走,“我觉得, 应该让你亲眼看一看我的提议。”

涂南忽然有了底, 明白他说的合作原来不是随口一说, 可能还跟他的工作有关。

之前她一直好奇他是做什么的, 没想到真到揭晓的这一刻,是在这种情况下。

大楼到了晚上几乎无人进出, 只有一层的大厅里还站着两个保安,看到石青临时还冲他点头致意。

涂南跟在他后面穿过大厅, 走进电梯时瞄了一眼几十层的楼层按钮, 问了句:“你们公司在几楼?”

“几楼?”石青临忽然笑了, 一手按下按钮, 说:“整个这栋都是。”

涂南微微挑眉, 居然还挺大?

电梯上升的速度很快, 一层层数字接连亮起, 石青临顺着给她介绍:“底下几层是对外展示区域,这几层是摄制场地,这层是宣传部,这层是动作部,这层客服部,ui部,场景关卡部,原画部,美术特效部,过场动画部,游戏音频部,技术支持部……”

她听得很仔细,但云里雾里。

石青临最后说:“我的办公室在最顶层。”

“你们公司,”她终于直接问:“到底是做什么的?”

“游戏。”

“游戏?”

“叮”的一声,电梯恰好在这时候到了。

涂南抬起头,门在眼前缓缓打开,迎面一个硕大的标志逐渐显山露水,一把被红绸缠绕的飞剑,下面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剑飞天。

顿时,像是多出了一根线,把之前的所有事都串了起来。

她还在惊讶,石青临已经出了电梯,回头看她。

“你别告诉我你们做的游戏就是《剑飞天》。”她还是有点不确定。

他点头,“没错。”

“……”

似乎早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石青临笑一下说:“走吧。”

飞剑标志的另一头就是玻璃门,涂南跟着他走进去,看见安佩在那儿站着。

“你还真把她给找来了。”她说着看一眼石青临。

“当然。”石青临问:“都准备好了?”

“好了。”安佩看向涂南,还是那种不冷不热的样子,“跟我过来吧。”

石青临忽然看她一眼。

安佩马上就转变了态度,假笑着重新对涂南说:“请你跟我来。”

涂南倒是没太在意,跟着她往前走时心里还有点惊讶,也明白安佩始终那幅态度的原因了,不是因为她是玩家,而是因为她跟石青临都是做这游戏的。

不可思议,但又有点好笑,那游戏三不五时地在眼前晃悠,谁会知道它就存在于身边不远的这栋大楼里,还跟这两个人有关。

安佩推开了门,石青临原本走在前面,却在门边停了一下,一手扶着门让涂南先进。她走进去,发现是间会议室。

一张长条形的会议桌,几乎快要被坐满了。

涂南一进去就成了焦点,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她挨个看了一眼,男多女少,全都很年轻。有的朝气蓬勃;有的光鲜亮丽;有的戴着酒瓶底厚的眼镜,不修边幅;也有的看着好像三天三夜没睡觉的样子,眼睛都快眯成缝了;另一头有人面前开着笔记本电脑,似乎还有工作现场在做。

直到石青临拖开一张椅子,让她坐下来,那些人才没再看了。

墙上挂着投影,上面是《剑飞天》的游戏画面。

涂南看了一眼,“这就是要给我看的?”

“嗯。”石青临就坐在她旁边,顶多半臂的距离,对安佩说:“直接说重点,她喜欢长话短说。”

涂南不禁看他一眼。

这个男人,就连偶尔的小间隙都要拿她开胃。

安佩站在那儿摆弄了一下投影仪,正对着涂南开了口:“《剑飞天》打算推出一个新资料片,包含一系列新地图和新玩法,都需要用到壁画。”

听到壁画,涂南眼珠轻轻一动,就见投影上画面一跳,变成了一张游戏场景图。

还是没完成的半成品,环形的大殿虽然看着恢弘磅礴,四周墙壁上却只是一片灰色的填充。

“新资料片的内容是一本记载着武功绝学的上古奇书现世,为了得到这本书,玩家需要通过一定手段进入各大场景中的壁画里,在壁画世界中完成各类任务寻找线索,所以壁画是整个资料片里非常重要的一环。”安佩指着那几片墙壁说:“类似这几处都是等着画上壁画的地方。”

简单几句,她已经尽可能用最简短的方式来介绍了。至于玩家每次进入壁画都会有不同程度的获得,包括装备和神书线索的级别等等,这就意味着对壁画的要求很高,同时又要求所有壁画之间必须要有关联,这些就不多说了。

涂南听完了,也明白她的意思了,点点头,说:“挺精彩的,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安佩说:“怎么跟你没关系,请你来就是因为你懂壁画啊。”

“懂壁画的人多了,有很多知名的专家学者,你们可以请他们来。”

“请过,”石青临忽然说:“可惜都不是我想要的感觉。”

涂南下意识问:“你想要什么感觉?”

“你那样的感觉。”

她不禁看他一眼。

想问他,她是什么感觉,但又觉得这么问太怪了,就没做声。

石青临对安佩示意一下,后者调了画面,跳出了下一张ppt。

涂南一抬眼,看见了自己的壁画照片。

那是当初她临摹的一幅文殊菩萨壁画,就是因为这幅壁画,徐怀一眼看中她,将她收进了组里。也就是那个时候留下了这张照片,她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出现在这里。

石青临一只手搁在桌上,手指随意点了两下,眼睛从投影上转到她脸上,“涂南,我认为你可以。”

他认为她可以。

涂南无言,连她亲生父亲都否定她的时候,这个男人却说她可以。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转了转头,看了一圈四周,问:“在座的各位是?”

石青临说:“他们都是各部门的部长,我特地留他们来见你的。”

她又看一眼安佩,“那她呢?”

“安佩是我的助理。”

她的眼睛落到他身上,“那你在公司做什么?”

他笑了:“我什么都做。”

涂南懂了,“所以我有什么话跟你一个人说就行了。”

石青临朝安佩看一眼,“先散会吧。”

安佩看一眼涂南,收了资料出门。会议桌边的人也一下子全都活了一样动起来,鱼贯而出,没一会儿就走得干干净净。

等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下来,涂南才看向身边,“我不懂游戏。”

这么说,他应该明白意思了。

石青临转一下椅子,正对着她,“你只需要参与进来,并不一定要懂我们的工作。”

她想一下,又问:“你确定不是因为找不到人了吗?”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这个项目就不会拖到今天了,我不怕找不到人,就怕找错了人。”

涂南和他正面相望,他压下眉峰的时候眼珠黑得出奇,下颌收紧,神情看起来无比认真。那张脸,也就看起来分外出色。

她觉得分了心,移开了眼,“那如果我说,我现在不想再碰壁画了呢?”

他沉默了。

石青临是想起了那晚她醉酒的事。

扔颜料的时候她好像说过,她要斩断前尘,抛却业根。

他不知道她心里有什么结,只知道现在他真的很需要她这样一个人加入进来。

涂南一直没听到他开口,看了过去,就看到他一双眼盯着她,似是要看进她心底,把她那点秘密都看光了。她一下站了起来,“我该回去了。”走到门口,见他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又说:“你不用送我。”

他就停住了。

涂南转头走了。

※※※

在她走出去的瞬间,石青临就掏出手机给安佩打了个电话。

然后他坐了下来,靠上椅背,盯着仍然开着的投影,拿了遥控器,一张一张翻着ppt。

游戏画面一张又一张飞速滑过,全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剑飞天》最早就是他在美国开发出来的,已经成功问世之后,他又觉得一个古风游戏应该生长在国内,于是大半年前把全部资源都带了回来,接受投资商的注资,成立公司,一步一步有了今天。但无论哪个游戏,都不可能靠一点根基就壮大到极限,何况《剑飞天》不过才刚刚站住脚跟。

石青临心里很清楚,新资料片的项目很大程度上甚至关系着这个游戏的成败,如果成功了,一飞冲天,如果失败了,万劫不复。

今天是第一次受挫。

手里遥控器再一按,画面定格在那张壁画照片上。

他握着遥控器,抵在下颌,就这么看着,仿佛就看到了刚才还在这儿坐着的人。

她怎么就这么干脆地拒绝了?有点无奈,但他却笑了。

安佩回来了,看他坐着,说:“我把人送上出租车了,连钱都付了。”

“嗯。”石青临把投影关了。

安佩从他回国后才跟在他身边,不算太久,但石青临比较宽容,她虽然是下属,态度直来直去惯了。今天这事她也按捺不住,现在忍到涂南走了,总算能说了,“我早说了涂南对《剑飞天》看不上,她不可能加入的,今天所有部长都在,连你都亲自去请她,不也没成?”

石青临说:“想不到她连条件都不跟我谈一下就直接回绝了。”

要不是上司,安佩真想笑他一句你也有今天。在她印象里,石青临这个人办事快狠准,又占了很多优势,哪怕光是外表也是强项,还真没有过今天这种时候。

“作为助理,我提醒一下,”安佩说:“投资商那边又来问了,什么时候能把项目真正确定下来。”

石青临又看一眼那幅壁画照片,“跟薛诚说一声就行了,就说随时能定下来,我们的核心问题已经解决了。”

安佩眼都瞪圆了,想说你这话说得也太早了!

可石青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站起来就离开了会议室。

他要好好想想,到底怎么样才能把人弄过来。

后来她把所有东西都收拾进了行李箱,拖着在大街上走,他也不拦,就在后面跟着。

一路走到了最近的那条人工河,她翻过围栏,在河沿蹲了下来,呼啦一下打开箱子,一样一样把里面的颜料往河里丢。

石青临收着手在旁边问她:“你在干什么呢?”

她说:“我在斩断前尘,抛却业根。”

一边丢还一边跟他一边讲:“看到没,这是朱砂,临摹壁画用的最多的颜色,不要了。”

“这是云母,唐代的敦煌壁画里好多这个色,不要了。”

“这是石墨,不要了。”

“这个红珊瑚末,不要了。”

“这个赭石,也不要了。”

“……”

临到最后,她忽然一把抓住他也往河里推:“还有你,石青,我也不要了!”

可惜没能推得动,她自己反而差点掉下去,被他牢牢扣着肩才幸免于难,恍惚中听到他的几声笑,感觉他整个胸腔都在震动。

涂南一下睁开眼,梦醒了。

她坐起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张近两米宽的大床上,看看四周,灰白色调的陌生的房间,再低头看看身上,只穿了件吊带衫,小腹上搭着自己的衬衣,沾了斑斑点点的颜料,腿上还盖着个薄毯。

脑子里先是一瞬间的空白,接着就潮水一般呼啦啦涌进来一堆记忆。

涂南光着脚下床,看见床边放着自己那只黄色行李箱,赶紧拖过来,一入手觉得轻了许多,打开一看,果然,空空如也。

昨夜那些都是真的,那根本就不是梦,她还真把颜料全给扔了。

甚至,还差点扔了石青临……

后来的事就完全没印象了,她是怎么离开的河边,怎么到的这地方,一无所知。

房间里冷气在呼呼地吹,她的身上却在冒冷汗。

直到神思回归,一阵隐隐约约的水声传到耳朵里,她才回味过来。

这里还有别人。

她顺着水声走出房间,停在洗手间外,手抬起来,在门上试探性地敲了两下。

里面水声小了些,传出石青临的声音:“你醒了?”

涂南猜也是他,看看左右,问:“这是你家?”

石青临“嗯”一声,隔着门的声音听起来更低沉。

“你带我来你家干什么?”

他似乎觉得好笑,反问一句:“我能干什么?我又不知道你住哪儿,难道要让你睡大街?”

“……”说得很对,她断片儿了。

涂南狠狠按了按太阳穴,昨夜混乱,她叫这男人见识了自己的醉态,自己的癫姿,也就罢了,居然还堂而皇之地进了他的家门。

洗手间里水停了,两声脚步响。

涂南知道他要出来了,再待在这儿不太合适,匆匆说一句:“谢谢,我该走了。”

说完回房,只拿了自己的衬衫和鞋,也顾不上穿就去找门。

脑子里都是夜半的记忆,此刻她思绪纷乱,根本说不清是个什么心情,大概出去吹个风就好了。

“你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涂南拉开门的一瞬回了个头,瞥见洗手间里走出的身影,男人那副裹着浴巾结实又鲜活的肉体,她眼皮一跳,夺门而出。

“涂南?”石青临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好,拨了一下湿漉漉的头发就出来了。

回应他的是门合上的一声轻响。

※※※

涂南的脑子是懵的。

她甚至不清楚自己怎么下的楼,离开的那片住宅区,在路上套上衬衫,就这么茫然地一路走回了家。

路上,不断有人看她。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很难看,而石青临,他看得更久。

头疼,疼得很,不管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涂南揉着额角,进了小区。

被风吹了一路,太阳也晒了一路,现在思绪回来了,脸上的痛感也回来了。她伸手摸一下,好在没昨夜那么肿了,身体总是要比脑子更容易淡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