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刁难(1/1)

“这是一件宽大长衣,相公先把身上的脏衣换了,和一双牛皮靴子平定巾。”

一到商队,虞念渔先是找了一身合适的衣物,给李佑送了过来。

青布直身的宽大长衣,头上戴四方平定巾,一般平民穿短衣,裹头巾。

明装与唐装相比,在于衣裙比例的明显倒置,由上衣短下裳长,逐渐拉长上装,缩短露裙的长度。衣领也从宋代的对领蜕变成以圆领为主。明代女装上衣是三领窄袖,身长三尺有余,露裙二、三寸,即所谓“花冠裙袄,大袖圆领“。当时扬州流行一种新式样:女衫长二尺八寸,袖子宽一尺二寸,外护袖镶锦绣,冬季镶貂狐皮。

作为整个商队的主心骨,再加上其曼妙的身姿,在这都是男人的商队,虞念渔的一举一动都是引起了无数人的关注。

“好,谢过虞姑娘了。”

李佑一身衣服确实极为污秽,所以欣然接受。

可是当他接过,这才注意整个商队中,无数只火辣辣的眼睛盯着他,尤其是那刘管事,整张脸阴沉的都能挤出水来。

要知道刘管事可是安家的老人了,他并不像司晨那样的陪嫁小丫鬟出身虞家,出行在外这可代表的是安家的颜面,

虞念渔作为安家的少奶奶,虽说是守着活寡,可是如此的行径,让他极为难以接受,他知道要不了多久商队之中,定然有好事者,会传出风言风语。

这自然极大的有损安家的颜面,当然他也有一些不可言说的想法,所以更是让他极为不爽,看着李佑,恨不得将这个所谓的秀才公,立马生吞活剥。

李佑显然没有想到这些,他先是将衣服收起来,准备入了宁羌歇脚,在将衣服换洗。

宁羌州,明成化二十一年(1485年)改宁羌卫置,治今陕西省宁强县。属汉中府。辖境相当今陕西省宁强、略阳两县地,清不辖县,1913年降为县。

宁羌州算是金牛道入蜀的最后一站,接下来则是更为难走,再往下就是七盘关、朝天关、利州卫、广元、剑门,继续南下梓潼、沔县便是可入成都。

李佑随着商队一同进入宁羌县城。

乍暖还寒,宁羌州仍是一片死寂。

城郭周遭的流民亦是不少,应该都是初春准备南下入蜀逃生活的难民。他们三五成堆,各自待在一片固定的区域,生者火堆,有的妇人正用着石头刮着一根粗粗枯木,刮出来的碎屑,小孩子用着破衣襟,在一旁认真地接着。

李佑知道这是用来煮水喝的,又叫“木头粥”、“榆木粥”,这个东西他逃难的路上,也吃过,纯粹是用来骗肚子的,粗粗的纤维吃下去却是是有饱腹感,可是浑身依旧是没个力气,而且最重要的是吃下去,根本就出不来。

这些流民,看着这么一大波来势汹汹的商队,他们一开始,都是纷纷站起,眼睛都是露光,可是很快发现商队护卫,个个惊猛悍勇,不少人又是畏惧又是坐了下来。

可仍是有着一部分人,依旧是伸长了脖子,一脸可怜希冀,眼巴巴地瞅着,

甚至是有的妇人,故意抱起了年岁尚小的孩童,远远跟在商队后面,嘴上念念有词,或许是希望引起商队贵人的怜悯。

可惜这个世道怜悯从来不值钱。

虞念渔只是在窗幔看了一眼,想起上次她一路上自作主张,无差别地收养许多流民,导致流民像是蝗虫一样越聚越多,不由得不寒而栗。

所以这次,终究是没像上次一样做声了,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安家商会在宁羌城东是有着据点的,清朝的那出名的大晋商的运行制度,比如号规、票号等架构,其实早在明末已经出现了雏形!

特别像是安家、曹家这些大的商会,他们早就形成了捆绑巨大的商帮,在决策层面,也是有着高远的格局,那就是将全国民间钱财流通主宰的地位上,票号制度俨然才能使得他们更加壮大。

这种作为,都是大手笔,与投机取巧的小打小闹,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他们注重信息的捕捉与反馈,并视之为成功的关键。

他们长远的战略眼光,和家族世代累积下来的经商经验,无疑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在各个地方设置分点和据点,作为商路上的结点,进行辐射发展,捕捉信息,加强跨区域的商业往来,在明末显得尤为重要。

所以即便是在明末这样的乱世之中,金牛道两端都是有着他们的重要分店,在明末这样的风雨飘摇乱世之中,这样的支撑力是极为不易的。

是夜,一行人,都像是饿死鬼投胎一般吃了一顿像样的饭菜。

李佑和瓦岚被安置的地方,应该是虞念渔特意嘱咐过的,相对来说算是比较好,而且还有热水。

李佑酣畅淋漓梳洗了一番,然后美美睡了一觉。

清晨,天刚蒙蒙亮。

院子里便是忙碌起来,李佑已经醒转,可还是耐不住疲惫,贪睡了一阵,直到来叫,他这才起床洗漱,却是听到小院里,刘管事与虞念渔主仆阵争执声,响起……

“少东家啊,这些流民,终究是些祸害,留他们作甚,赶紧得让他们散去!”

“散去?他们昨日,可是救过我们命的啊,怎么说都是共患难过的,怎么就能散去?”

“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商队米粮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啊?要知道这蜀道路艰难行,到了广元,才有我们安家人接头,谁知道会耽误多少时日?若是时间久了,我们都是要饿肚子!”

刘管事丝毫不让道:“而且这途中的山匪、马贼,那不都是流民占山为寨,做了山大王,这些人不知根脚,万一出了纰漏,小的真是罪死难赎,如何有脸去见老爷、夫人啊!”

虞念渔听得一阵火大,胸口起伏不定,

在这安家她简直是受尽各种刁难,二房后继无人,名义上她是管了二房的产业,可实际上连一个家仆,都是能给她上眼药。

“粮米不够,我们今日多带些即是,这些事情还用我来给给你教吗?”

“不见这宁羌难民便是如此之多,若是让他们跟在商队后面,其他流民见状,必然知道我们供给食物,争先跟随,到时候越聚越多,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