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李亭晚出走(1/1)

李红豆抿着嘴唇点头,但下一秒,她突然眯起眼睛,眸中的笑意有些诡狡,倏地,她凑近李亭晚的耳畔,低声道,“你勾引他私奔。”

刹那间,李亭晚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李红豆,睫毛垂落,似在思考,但须臾,长睫扇动,她再次抬眸,试探着询问,“可我说的话,他能听吗?”

李亭晚迟疑不是没有道理的,虽然这么多日,邹子策都会进府来看自己,但她知道他其实真正想看的是李红豆。

相见不敢见,见面却又两无语,邹子策对李红豆有着多深的爱恋,便有多深的愧疚,这些她都懂。

“他不听,我们便想办法让他听。”李红豆对此还是颇有信心的。

“皇姐,你不知道。”李亭晚垂着头从李红豆的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过头,看着眼前波光闪闪的水面,低语道,“就在你大婚前三日的那个晚上,我在城东一家酒肆里找到了他,你知道他在那里做什么吗?”

“喝酒?”李红豆知道李亭晚要跟自己讲什么,说实话,她有点不想听,就算不爱邹子策,但毕竟他曾热情似火的追求自己,她也曾暗下决心与他共度一生,而现在,名义上他还是她的夫君。即使再没有做妻子的觉悟,可听着李亭晚讲他们之间发生的故事,李红豆的心里怪怪的,也很尴尬。

闻言李亭晚回头对着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神情间略显落寞,“皇姐难道你就没发觉,那段时间他极少出现?其实,他没出现的原因就是去了那家酒肆,皇姐,他真的很喜欢你,他说你爱喝酒,八年前他曾在边城住的地方为你亲手酿了酒,没想到你品尝一口便嫌弃的丢了,所以这次他要在你们成亲之际再次为你酿酒,酿你爱喝的酒,而且他要为你酿一生的酒。”

李红豆蓦然怔住了,从不曾想到过邹子策还曾为自己做过这样的事情,嘴唇紧抿,脸色发白。

“所以,我那时又忍不住嫉妒了,虽然说好了要放弃,可眼看着他高高兴兴的为皇姐做这做那,我就忍不住想要——”李亭晚突然讲不下去了,她哭着摇了摇头,再次抬眸,眸色湿润,眼圈微红,“那日是我劝他喝酒的,我说这是他陪我的最后一次,以后我再也不会去找他了,所以他就喝了,但不知是那日的酒烈,还是他身体状态不好,喝了没几杯他便晕倒了,我搀扶着他到酒肆中的客房休息,把他放到床上后,我坐到椅子上休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谁知第二天早上醒来后,我才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他的身边。”

李亭晚顿了顿,才神色凄惶的继续说道,“如果那晚我没有嫉妒你,没有硬劝他喝酒,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今日的局面也不会一发不可收拾,所有一切都是我的错,真的,都是我的错。”

双手抵在胸口,她垂着头低低的抽噎,“即使他不负责任,他不愿意再看见我,我都不会怪他,是我让他无法面对皇姐,是我破坏了他的幸福,是我让他没法守护心中的爱,如果没有我,今天你们可以快快乐乐的在一起。”

“不是,亭晚你不要过于自责,其实那晚——”那晚就算你们没喝醉,苏牧月那个混蛋也会让你们跑到床上去的,可这些话李红豆终是忍下了。

“不,不,皇姐你不要劝我了,我知道这是我的罪。”李亭晚悲伤的摇着头,“我的罪啊——”

炙热的秋阳悬在高远的天空,光线直直的垂射下来,照在水面碧波荡漾,照在花中秋菊绽放,照在叶间翠色镀金,可照在李亭晚的头上,仿佛那些温暖的光线被什么东西吸走了所有温度,她阵阵冰冷,心口生凉。

倏地,她双手掩面,大声的哭泣起来,这么多日压抑在心的委屈、自责以及哀伤统统都爆发出来。

李红豆上前将她揽在怀中,默默的叹息。

从齐王府中出来后,她本想回公主府的,但心里总似有什么东西在耸动,搅得她心神不宁,于是行到半途,她还是去了静安王府。

这么多日,邹子策没脸来见她,那她呢?但凡有一丝作为妻子的觉悟,早该去找他了,而不是像她一样,对整件事好不挂心似的冷冻着,她也该有些觉悟了。

她不该这样对待邹子策,就算自己不喜欢他,也该珍惜他对待自己的真心,她该为他做些什么。

其实,这么多天,她很清楚,为何明知道邹子策被痛苦折磨却不去见他一面,说上一句安慰的话,哪怕只是拍拍的他肩膀表示自己理解,因为她也在逃避。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的心里早把邹子策推给了李亭晚,但邹子策对她却深情不渝,他在等她的原谅,可她却不能给他想要的谅解,她怕被他指责,怕他被自己的无情所伤。

马车徐徐赶到了静安王府,但在掀开车帘下车的瞬间,李红豆却还是懦弱的缩了回去。

深深的愧疚令她停滞不前,即使方才在路上想的好好的,可事情真到了眼前,她还是畏惧了。

伤害别人是早晚得还的债,这世不还,下世还,而伤害一个对你好的真心人却是连佛祖都无法原谅的罪过,无论轮回几世,这罪孽的烙印都会刻在三生石上,世世纠缠,如影随形。

然而,就在李红豆让车夫调转马车回府的时候,迎面急急跑来了一匹马,马上正是李亭晚贴身的小丫鬟,她一见李红豆的马车,赶紧纵身下马,跪倒在地,哭着说,“公主,不好了,不好了,我们郡主在公主走后离家出走了。”

什么?闻听离家出走这四个字,李红豆的心尖一颤,这是她心底最深的伤,赶紧掀开帘子,躬身探出车外,皱眉对着那小丫鬟问道,“她说要去哪了吗?”

小丫鬟哭着摇了摇头,却抬手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封信来,双手向上递给了李红豆,“这是郡主临走前写好,嘱咐我交给公主的,我想跟郡主走,但她却不愿意带着我,说什么天涯海角,从此两相忘。”

来不及细想,李红豆连忙接过信封,慌乱的将信展开,仔细的看了起来,少顷,她的手紧紧的抓着信纸,没说话,却眼珠频动,似是在计量着对策,半响,她才抬眸重新看向那小丫鬟,“这事皇叔知道了吗?”

小丫鬟再次摇了摇头,“不知道,郡主责令不让我说,只让我给公主送信来。”

“你个愚仆。”恼怒的对着小丫鬟大骂了一句,李红豆真想下车踹她一脚,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稍微平息了火气,手指她道,“你赶紧回王府去,去把郡主离家出走的事情告诉皇叔,让他赶紧派人去追,从我离开到现在顶多一个时辰,她独自一个人就算骑马也不会走太远,让皇叔先派人去跟四个城门守门的人问一问,省得追错了方向。”

跪伏在地的小丫鬟连连点头,却不动,气的李红豆直想骂粗话,“还不快起来回去报信,如果你家郡主有个好歹,本公主一定饶不了你。”

小丫鬟闻言惊恐的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上马,回了王府报信。

看着小丫鬟离开,李红豆颓然的坐到了马车里,没想到她好心劝慰李亭晚,却让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以为李红豆在试探她,以为李红豆的心中也是怨愤的,所以她要离开,这样邹子策便可以重新与李红豆在一起了。

真是个傻姑娘!如果她真想跟邹子策在一起,岂会容得他们之间发生那么多故事。

李红豆思及至此,从马车上倏地跳了下来,转身走到静安王府的大门下,抬头望了望硕大的门匾,她迈步走了进去。

下人们领着李红豆很快就来到了邹子策的院落,府里的人说,不是世子失礼数不到前厅迎她,而是他根本无法出门迎接,因为邹子策醉了,而且醉的一塌糊涂。

自从成亲那日闹了许多不愉快之后,邹子策便颓废的不成样子,清醒时会去齐王府看望生病的李亭晚,但回府后就把自己往死里灌酒,醉倒后便扯着嗓子的喊李红豆的名字。

静安王看着自己的儿子这样消沉,劝了好几次,可没有一点用处,最后无法也只能随着他去,料想谁人不年少,轻狂痴情,闹够了也就好了。

所以当李红豆来到邹子策的房门前,人还没进门,便已经被一股浓重的酒气熏得怒火中烧,她回头对着静安王府的仆人吩咐道,“去打一盆冷水来,记得一定要冰冷的。”

仆人先是一怔,想想安乐公主毕竟是世子明媒正娶的妻子,虽然婚后闹腾的没在静安王府中住着,但世子正妃的身份那是毋庸置疑的,所以还是听话的转身去打水。

推开房门,只见房间内一地狼藉,邹子策穿着衣服横躺在床上,一只腿弓着,一只腿伸在床外,室内散发着酒气以及某种腐败的气息,弄得李红豆只憋气,皱紧眉头,她拿过仆人手中的水盆,对准了床上的邹子策就泼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