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沮丧的回府(1)(1/1)

最终,李红豆懊恼的在石桌旁的另一张竹椅上坐下,不看他,她只是目视前方,呼呼的喘着粗气。

“你不觉得这样做太过无德吗?你毁了亭晚一辈子的幸福。”平息了好半晌,她才转头很平静的看向苏牧月。

李亭晚好歹是齐王的女儿,堂堂的郡主,无论嫁到哪里,都是正妻,可现在苏牧月却弄得李亭晚未婚先失身,而邹子策却与自己已经拜堂行礼,这让李亭晚情何以堪?并且这婚事是皇帝御赐的,就算李红豆想把正妻的位子让出来,邹子策都休不得李红豆,难道真的让李亭晚做妾?

但假如让她们姐妹二女共事一夫,这让李红豆又如何与李亭晚相处?

所以,静安王世子妃的位子,她现在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让也不行,不让也不行。

“路是公主自己选的,假如在得知邹子策逃婚的时候,选择不嫁,便不会有现在的窘境。”晚风拂动起苏牧月垂在肩膀上的墨发,丝丝缕缕,他侧头看着李红豆,夜色中眸光盈亮,灿若寒星。

“哼。”李红豆冷哼了一声,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面孔却蓦然感觉很陌生,他像一汪碧幽的深潭,深不可测,触不到底,而那深潭表面上诡谲的水纹正如他深藏的心思,波纹暗涌,却又让人看不清水纹的脉络和痕迹,“你知道吗,我突然想到一句话。”

“什么话?”

“你是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李红豆控制不住的骂粗话,“你把坏事做尽,却还要标榜自己是个好人,你不觉得很贴切吗?”

苏牧月倏地坐起,墨玉般的黑眸中风云暗涌,仿若融进了碎雪残冰,寒意逼人。

“怎么我说错了吗?”李红豆很清楚戳到了苏牧月的痛点,也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他一定会发怒,但胸中就是堵着一股恶气无法发泄般,疯狂的想要发泄出去,便再接再厉的继续说道,“你不用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如果我猜的没错,在知道邹子策逃婚的瞬间假如我放弃成亲的念头,那么太子一派一定会揪住这件事向皇上告状,处置邹子策倒是小事,反而借机夺了静安王的兵权才是大事,不过现在你们也不吃亏,齐王因为亭晚的缘故,必对邹家不满,太子虽夺不了邹家的兵权,却可以让齐王与静安王之间有隙,而且这会让皇上对齐王开始又猜忌。”

李红豆说着顿了顿,她挑眉板着脸迎视着苏牧月探究欣赏的目光,但下一秒,她嘴角微挑,勾出一抹冷漠的弧度,“不过,你好像算差了一件事,无论怎样,亭晚总归是邹子策的人了,而邹子策却又是个很有责任感的男人,就算现在两家闹得不悦,但终究亭晚会跟邹子策在一起的,到时候恐怕齐王与静安王会两王携手,那太子岂不是更处于劣势了。”

“所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只说现在的事,到那时再说那时的事,公主不必替我操心,或许用不了多长时间,这大周朝的天都会变。”苏牧月脸上的寒意退却,但眸光犀利,似映了雪光的白刃,厉芒刺目。

惊诧的眨了几下眼睛,李红豆心中暗惊,听他这意思,太子是稳操胜券要做皇帝了。

气氛突然沉默下来,李红豆埋头沉思,而苏牧月静静的看着她。

“以前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小女子,看来公主不但宜室宜家,而且心中沟壑堪比丈夫。”他突然叹了一口气,身体再次仰躺到竹椅上,沉寂良久,又喃喃自语似的说道,“只可惜造化有些弄人。”

如果以前听到他这样夸奖自己,李红豆一定欢欣喜悦的要死,可现在,她的心中只剩下淡淡的悲哀。

他对自己的喜欢太复杂了,太多杂质了,就连阻止她出嫁,都要与争权夺势一起算计,她分不清他的阻挠,究竟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权势。

“造化怎会弄人,弄人的都是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野兽。”说着说着李红豆突然愤怒的站起,娇俏的小脸因为怒气而微微泛着红色,“而且我警告过你,不要伤害亭晚,这是我的底线。”

“小郡主虽是公主的皇妹,但也是苏某的朋友,如果没有小郡主,便没有我苏牧月的今天,我怎么会伤害她,但话说回来,公主当初警告我不要伤害小郡主时,应该是要苏某不要娶小郡主,而如今我没娶她,所以不算破坏公主的底线吧。”苏牧月见李红豆脸上的怒气越来越盛,他竟然好整以暇的笑了起来,似乎看着李红豆生气很有意思。

“你,——”李红豆被堵的语塞,明知他是狡辩,却又无话可说。

“何况小郡主一直钦慕邹子策,我在背后推波助澜,也算是圆了小郡主的心事,苏某是在成人之美,助人为好,反倒观公主所作所为,明明不喜欢邹子策,却硬站着世子妃的位置,而让小郡主名誉受损,委屈求全的成了妾室偏房,如此看来,伤害小郡主人应该是公主。”苏牧月一番话说来字字是理,条条是道,气的李红豆简直要怒发冲冠,却又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你,你——”忍不住,李红豆又将拳头抬了起来,好看的眼睛瞪得溜圆,清亮的眸子被郁气遮掩。

“我?”苏牧月以手指指着自己的脸,淡笑着重复了一句,似是没察觉到李红豆浑身怒火的样子,继续揶揄的说道,“苏某早就跟你说过,不让你嫁,可你偏要调皮。”

苏牧月最后语气突然加重,脸上也是笑里藏刀,但却又仿佛暗含深意,似在警告李红豆以后该好好听话。

已经出离愤怒的李红豆突然不想跟他胡扯,放下拳头,她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苏牧月,冷冷的逐客,“苏公子,夜深人静的,还请你赶紧爬墙回家,本公主不招待虚情假意之人。”

她头一扭,不再看苏牧月。

被她这般夹枪带棒的驱逐,苏牧月一点都不急,脸上的线条反而舒展的更开,侧头抬手将石桌上的锦盒朝着李红豆的方向推了推,从容的说道,“我也没想久待,本想公主今日定是忙活了一大天,亲没结成,反倒惹了一肚子气,肯定很饿了,所以特意给你送些糕点来品尝的,没想到却被公主拉着说来说去。”

苏牧月说完起身,他墨玉般的眼珠一直盯着李红豆,幽深之中似乎有两个漩涡,让人看不透彻,两人错开身体的瞬间,他侧头对着她的脸侧恶意的吹了口热气,随后大笑着离去。

抬手胡乱的擦了一把脸,她撅着嘴嫌弃的瞪了他的背影一眼。

夏日的夜风带着阵阵燥热,搅得李红豆心如被沸水泼洒过一般的难受,余怒难消的立在树下,她愤怨的瞪着苏府的围墙,就像在登时苏牧月,恨不能跑过去拽两脚,找把锤子凿烂它。

猝然,她一个回头,视线投落在石桌上的锦盒,抬手抄起锦盒,举过头顶就像摔,可正在这时,院门口突然传来李小白的轻唤声,“娘,你举着个锦盒做什么?”

虽然她这个娘不甚称职,毛病很多,但在儿子李小白面前,她却一直都很贤良淑德,转回身看朝着自己走来的儿子,她无奈的吐了口气,举着锦盒的手臂缓缓垂了下来,竟锦盒重新放到了石桌上,她抬手对着李小白招了招手,“儿子,过来,娘现在很受伤,需要你抚慰一下。”

闻言,李小白小跑过来,白天眼睁睁的看着娘亲出嫁,他小小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以后娘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了,但当晚上看着李红豆又穿着嫁衣回了公主府,李小白的心里更难受了。

从没听说过出嫁的人在当天晚上就回家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可偏偏李红豆不说话,也不理人,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他看在眼中,心里既心疼又着急,于是便遣了李安去静安王府打听,待到李安回来禀告后,气的李小白真想冲到静安王府去找邹子策算账。

李安把他劝了下来,说还是看紧了公主,千万别让公主做什么傻事,他这才悄悄的跑来李红豆的院子,谁知一进院门,却发现他娘生龙活虎的举着个锦盒,仿佛要摔的样子。

“娘,你没事吧,静安王府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

李小白小心的询问,小心的劝慰,可话还未说完,只见李红豆突然竖起食指放到了他的唇边,嘟嘴道,“别说,什么都别说,现在娘只想好好的抱着你。”

说着,李红豆突然一把揽过李小白的身子,把他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头搁置在李小白的肩膀上,她一动不动,就是死死的抱紧他。

过了好半天,李小白感觉自己的身体都被李红豆紧窒的拥抱弄得快要僵硬了,只听耳畔传来娘亲微带怨愤的自言自语,“天下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都是混蛋。”

李小白微微一囧,犹豫着嗫喏了一句,“娘,我也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