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尴尬的成礼(1/1)

不多时,新娘子被迎了出来,上轿前,经静安王府喜娘三次催妆,李红豆佯作不愿出嫁,其后才上了花娇。

进轿坐定后,有喜娘嘱咐李红豆,臀部不可随便移动,寓平安稳当意,新娘座下放一只焚着炭火、香料的火熜,花轿的后轿杠上搁系一条席子,俗称“轿内火熜,轿后席子”。

起轿时,公主府放炮仗,并用茶叶、米粒撒轿顶,公主府众人随轿行,但中途即回,且要包点火熜灰回来,并从火种中点燃香或香烟,返家置于火缸,俗称“倒火熜灰”,亦称“接火种”。

花轿进了静安王府的门,王府内奏乐放炮仗迎轿。停轿后卸轿门,由一名五六岁盛妆幼女迎着李红豆出轿,用手微拉新娘衣袖三下,她才能迈步出轿。出了轿门,她要先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步红毡,由喜娘相扶站在喜堂右侧位置。

是时,邹子策本该早已站于喜堂左侧等着李红豆,但此时只有一个抱着公鸡的小厮站在那里。

观礼的宾客们估计早已知晓了缘由,大部分人都在议论说邹子策不愿意娶个寡妇,所以才躲在内堂不现身,但观礼的宾客却一致的静待着李红豆的到来,想看看安乐公主与公鸡拜堂成亲。

少顷,有司仪在喜堂内高喊:行庙见礼,奏乐,跪——

李红豆在喜娘的搀扶下,缓步向喜堂中央,双腿缓缓跪地,霎时身旁突然噗通一声,似乎是那抱着公鸡的小厮应声也跪了下来,可能因为紧张,动静大了点儿,连带他怀里的公鸡也扑棱棱的折腾,一时间喜堂内哄笑声起。

红盖下,李红豆的银牙咬上下唇,唇色泛青。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仪式以极快的速度完成,可当喜娘将李红豆手中的红绸栓到公鸡的脖子时,喜堂外突然一阵喧闹,似有人闯了进来,而且还来了很多人。

须臾,喜堂门口众人分开,齐王杀气腾腾的带着一队兵马大咧咧的闯了进来。

静安王邹允见状赶忙从高椅上下来,快步走至齐王跟前,拱手问道,“王爷,您这是为何啊?”

说着眼神快速的扫了一眼齐王身后身负铠甲,手持刀剑的士兵,邹允隐隐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齐王也是全身铠甲,一进门先看见了跟大公鸡站到一处的李红豆,立刻眼珠子瞪的更圆了,矍铄的双眸中喷着火,他也不说话,上前一把拽住李红豆身边的大公鸡,手起刀落就把鸡头给斩了下来,刹那间,血溅喜堂,方才还热闹喧哗的喜堂一下子就变得鸦雀无声。

抱着公鸡的小厮吓得立马跪倒在地,而他怀中公鸡的尸体还微微颤动着,就像不甘心一般,整个喜堂的立即气氛肃杀而紧张。

虽然盖着盖头没看见方才事情发生的过程,但李红豆眼见自己大红的喜服上染了鸡血,心中骇然,也顾不得规矩,抬手就将头上的盖头掀开,皱眉不解的看向皇叔齐王,“皇叔,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杀它?”

齐王根本不回答,反而上前一把拽住了李红豆的手腕,使劲的往自己的身后一拽,“你不能嫁给这姓邹的,回府去。”

李红豆的手腕被齐王攥的生痛,她用力的挣脱也挣脱不开,却又不清楚齐王发的是什么邪火,只好劝说道,“皇叔,我不回去,我已经跟他行完礼了。”

然而,齐王此时根本听不到她说话,他将李红豆交给身后的一名侍卫,厉眸随即在喜堂内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返身对着静安王邹允喝道,“你儿子呢?让他出来。”

邹允对齐王的蛮横霸道很是气愤,但为了不让事情发展的不可收拾,他还是皱着眉忍下气,“犬子昨夜突染重病,卧床不起,所以今日才委屈公主与公鸡行礼。”

“突染重病?”齐王闻言冷笑一声,目光却愈发狠厉,他对着邹允又逼近一步,咬牙切齿的道,“我看是做了亏心事,不敢出来见人了吧。”

邹允这下忍不住也沉下脸色,“王爷您虽是当今圣上的亲兄弟,但邹允也是皇上出生入死的兄弟,还请王爷说话有些分寸,何况今日乃是小儿大喜之日,王爷这样搅场子不仅欺辱的是我邹家,更是当今皇上,王爷别忘了,犬子与公主乃是皇上亲自下旨赐婚的。”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的视线齐齐的转向了齐王,本来齐王突然气势汹汹的闯进来,什么都不说便把“新郎”宰了,静安王邹允没找他算账已经算是客气了,现如今,人家再把皇上搬出来,如果齐王再闹事为免有些嚣张,要落人话柄了。

齐王虽在气头上,但还不至于糊涂,听了静安王的话,牙根咬的咯吱咯吱响却没有发飙,而是对着在场的宾客道,“请诸位大人散了吧,此乃家事,就不劳各位费心了。”

言下之意,看热闹的赶紧散了吧,这是家事,不好被旁人都听了去。

静安王见状,也明了齐王的意思,遂也对着在场宾客拱了拱手,聊表歉意。不一会儿,方才还人头攒动的大厅只剩下邹家和齐王的人,以及李红豆。

可还没等齐王再次开口,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老奴,他急急的跑到静安王的跟前,跪道,“王爷,太子殿下来了。”

这下连带齐王李智瑾都讶然的看向跪在地上的老奴,静安王抬头与齐王对视了一眼,又各自错开,随后静安王连忙走出大厅,去门口迎接太子李瑞。

今日太子李瑞并没有带很多人,只是带着曹世俊和一个小太监,一见静安王迎了出来,便笑着连忙跟静安王贺喜,然而当走进厅院,发现厅院内静悄悄的,完全没有别家大婚时的喜庆气氛,李瑞以折扇轻敲掌心,不解的询问,“静安王,今天可是子策大喜的日子,这王府内为免太过清净了吧。”

“是啊,怎么没见观礼的宾客。”曹世俊跟在李瑞的身后,也好奇的追问了一句。

静安王讪讪的敷衍一笑,一边恭敬的引着李瑞往里走,一边回道,“让太子殿下见笑了,因为有些事情,宾客们方才早散了会儿。”

这话说的很婉转,谁都知道平常人家有个喜事,还倒腾到半夜呢,何况堂堂王爷府了,看来有事发生。

李瑞扭头与身后的曹世俊对了个眼神,随即勾起嘴角,缓步随着静安王走向喜堂。

人还未走进来,李瑞与曹世俊远远的就望见堵在喜堂门口的士兵,脚下步子加快,须臾便来到了喜堂。

一进喜堂,李瑞扫视了一眼地上的死鸡以及被侍卫束缚着李红豆,便笑着迎向齐王,“原来皇叔也在啊。”

这话虽说的口不应心,但毕竟两人一个是当朝太子,一个是大周的齐王,就算不和,也不能挂在脸上。尤其最近齐王一个劲的在皇帝的面前夸奖三皇子,说他虽然年幼,但却博学众长,又机敏善辩。齐王此举可谓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他这是想让皇帝废了自己,改立三弟为太子。

素来齐王便不喜自己,他知道齐王忌惮的其实是宁家的势力,就像父皇李智勋一样,虽然立了自己为太子,可从未放心的把军权交到自己手上,有时他也恨,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说的便是他的处境。宁家是他成为太子的前提,但同时也是他不能顺利得到皇位的障碍。

齐王只有李亭晚一个女儿,并且好男风,所以太子对他会谋朝篡位倒是不甚担心,可他得提放齐王废太子另立新储君,如此他便可以把握大周的朝政,做他高高在上的摄政王。

“太子不在东宫帮助皇上处理朝政,怎么有空闲跑到静安王府看热闹。”齐王的话语冷嘲热讽,说的毫不客气。

李瑞听完不以为意的笑笑,转而对着静安王邹允道,“我皇姐大婚,怎么没见子策在场啊?”

“犬子昨夜突染重病,在后院卧床不起。”静安王此刻已经急的满头大汗,但还得硬着头皮圆谎。

“是吗?子策生的什么病,怎么这般厉害,连拜堂都拜不得,那我得去看看。”说着李瑞举步就要往内堂走,静安王连忙拦在他的身前,赔笑道,“太子殿下使不得,犬子这病厉害的邪乎,万一传染给殿下可就不好了。”

齐王一直在旁观瞧,见静安王阻止太子进内堂,连连冷笑着嘲讽道,“我看不是怕传染给太子,而是邹子策他人不在王府吧。”

“王爷有些妄言了,我儿不在王府,那会在哪里,今日他大婚,如非万不得已,他怎能不跟公主行礼呢。”静安王沉下脸故作镇静的反驳了齐王一句,虽然到现在他也没明白齐王今日闹场究竟是何缘故,可拦着他们不进内堂是必须的。

“既然如此,那王爷不若把子策请出来,也好让皇叔不再怀疑。”太子李瑞明显在扮好人,不过目的似乎与齐王一样,都想逼出邹子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