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红杏出墙来(1/1)

李红豆只觉得自己的头如被木棍猛击,嗡的一声,她豁然明白苏牧月站在什么地方说话,为何自己看不见他。因为爬上墙头后,她只顾的朝着屋里瞅,并没有注意墙下面,再加上身上穿着宽大的狐裘,她坐下来后,正好挡住了墙下一大片的视线,所以即使苏牧月就在自己下面待了半天,她是毫无察觉。

脸立刻窘的大红,真想寻个地缝把自己塞进去,再也不出来,她端着身段多日不去找他,不就挺的是骨气跟面子吗?但今日可好,骨气成了放屁,面子更甭提了,丢脸丢的连里子都没了。

快速的眨了眨眼睛,李红豆装作没听见似的,扭回身就想下墙逃走,可刚刚动了一下,只见身侧从苏府院里突然伸出了一张梯子来,随即身后响起脚步攀爬的声音以及苏牧月的揶揄声,“公主,我家的风景好看吗?”

窘迫的翻了个白眼,她无措的咽了下口水,挑着眉梢故作无所谓的回道,“你家风景好不好看,问本公主作甚?我又没看。”

苏牧月此时已然也爬上了墙头,只是脚踩着梯子,他没有反驳,而是俯身朝着公主府的院落扫视了一圈,点了点头,颇为认可的扬起嘴角,“坐在墙头看别家风景果然不错,只是公主你这是第几次爬墙了?工具很全,技术不错啊。”

“什么第几次,我才第一次。”李红豆随口回答,但说完又觉得现在不是矫情第几次的问题,而是他已经认定自己很会爬墙的问题,但有一想,似乎也不对,总之不管什么问题,他话中带刺,听得她很不顺耳,“你管我,墙是本公主家的,我爱爬几次就爬几次,我爱怎么爬就怎么爬。”

“可公主爬上墙头后看的风景是我家的,依照公主的逻辑,风景是我家的,我爱让谁看就谁看,公主难道不觉得自己该付出点代价吗?”苏牧月语气闲适悠然,仿佛对她这种耍赖的小伎俩很是了然。

“代价?”李红豆睁大了眼睛,上下打量了两眼眼角微带笑意的苏牧月两眼,凭着自己对他的了解,他定然是有事相求,只有求自己的时候,他才会和颜悦色,想到这她不由想起了最近从李亭晚那里听来的事情,李亭晚说有一次她偷听齐王跟苏牧月说话,听到他们商议顺着皇上的意思,要把她跟邹子策凑成一对,苏牧月持赞成态度。

心口堵滞,虽然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可这样被他毫不在意的当做棋子似的摆弄着嫁给别人,那便是另一番感受。

他如意算盘真是打得太好了,他肯定知道李亭晚喜欢邹子策,也知道齐王属意想把女儿许配给邹子策,但是为了成为齐王的乘龙快婿,为了让李亭晚对邹子策死心,他就推波助澜,促成邹子策跟她的亲事,这样他就有机可乘。

思及至此,李红豆眯了眯眼睛,对着苏牧月板着脸道,“是啊,你是该付出点代价——”

居然对李亭晚还没死心,妄她这段时间无私的付出。

说完,她猛地推了一把苏牧月身下的梯子,梯子顺势向着一侧下滑,事出突然,苏牧月似是没料到她会如此,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然而还不等李红豆开怀大笑,她的身子忽然被一股力量拉扯,原来梯子的顶端勾到了她身上的狐裘,梯子下滑,她的身体便也随着拉扯坠下。

身体飞在半空,李红豆惊吓的眼珠都瞪圆了,下意识的伸手去抓苏牧月,幸好两人距离够近,她抓到了他后边的袍角,于是就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她努力的向他倾靠。

啪——,稀里哗啦,两人随着梯子摔倒了地上,不偏不倚正好摔倒了墙角的枯枝败叶中,登时尘土纷飞,残叶满地,苏牧月俯面摔在地上,姿势极难看,而李红豆趴在他的背上,脸埋在他的披风中,头发凌乱,狐裘染尘,同样很狼狈。

正在这时,前院里突然传来脚步声,估计是苏青听到了后院的动静,怕苏牧月出事,所以赶过来察看。

哎呦,李红豆缓慢的坐起身子,抬手摸着自己的鼻梁,仰头喊痛,所以当管家苏青赶到后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李红豆大咧咧的跨坐在他家公子背上的情景。

“公子——”苏青平地一声嘶吼,就跟他家公子不行了似的,抬手揪住李红豆的后颈衣领,随手就甩了出去,力气凶猛霸道,李红豆本来摔得就有点头晕,这下头又磕到墙上,她不晕了,因为死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红豆苏醒了,头晕沉沉的疼,眼皮仿佛被灌了铅,沉重的睁不开眼,挣扎了好半天,她才半睁开眼睛,抬手摸了摸鼻梁,还好没断,又摸了摸头,额角有伤口,不过好像已经抹了药,丝丝凉凉的。然后她打量四周,应该是苏牧月的房间,她在这里比在自己家还要熟悉。

房间里没人,心下略微有点失望,就算从礼节上说,她身边此刻也该守着一个人,而且这个人最好是他。

不过没人,她也不奇怪,苏牧月家中本来人就少,再加上她不过是他心头的一片黑色浮云,早消散早好。

挣扎的坐起身,她以手扶额,呲牙咧嘴的左右活动了一下脖颈,感觉没那么晕了,她这才扶着床站了起来,但却没有马上抬腿走人。

怔忪的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儿,她心中犹豫,就这么灰头土脸的自己走回公主府去,是不是太掉份儿了?出去万一遇见苏牧月,她总不能说‘不用担心,我没事,能自己走回去’。

想想方才两人摔倒一起的原因,她摇了摇头,好像她灰溜溜的不敢见人,做了亏心事一样。

想到这,李红豆脱掉鞋子,又坐到了床上,翻着眼珠沉思,要不装病?等下人进来了,让他去府里叫李安来接自己回府。这样就可以免去面对苏牧月的尴尬,于是,她身体后仰,又躺回了床上,把被子盖到身上,闭上眼睛假寐。

但须臾,她又睁开了眼睛,装病回家的话还是有问题,她该怎么跟儿子李小白交代呢?好端端生病生到苏家算怎么回事?

就在她纠结着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苏牧月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他的额头上包裹着白色的布巾,估计伤口不小,而一张俊脸就如破了洞的烂布,满是细小的伤口,似乎有点破相了,他的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衣服,好像刚刚沐浴过,头发湿哒哒的。

李红豆吓得立马闭上了眼睛装晕,感觉有点对不起苏牧月,就跟闯了祸事似的心里发虚。

苏牧月径直的走到床边,此时已近黄昏,窗边一道斜阳透过窗格照射进来,落在苏牧月挺拔的脊背上,一抹斜影淡淡的笼在床前,他沉默而立,似乎在打量她,两道目光灼热专注,即使李红豆闭着眼睛,她依然能感觉到他目光中传递过来的温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消融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眉目之间,一念天涯,一念咫尺。

过了好半晌,苏牧月都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静静的站在床边打量她,他过分直白的目光让装晕的李红豆愈发的心虚起来,但就在她忍的快要露馅的时候,眼前一亮,苏牧月好像坐到了床边。

他将手掌轻轻的遮住了李红豆的眼睛,不知道要干什么,吓得李红豆即使闭紧眼睛,绵长的睫毛还频频眨动。

睫毛柔柔的划过他的掌心,苏牧月遮在她眼睛上的手臂僵硬了一下,但很快他便将手收了回来,然后又开始打量她。

如此反复,苏牧月一会儿将手掌遮在她的眼睛上,一会儿又把手收回来,也不知他在干什么,如果不是感觉尴尬,好奇的李红豆直想睁开眼睛询问一句。

夕阳西下,当最后一道余辉从室内消失的时候,苏牧月的手遮住了李红豆的眼睛,他豁然俯身,轻吻上了她微凉的嘴唇。

唇瓣相触,气息相融,肌肤相抵,刹那间,李红豆睁开了眼睛,却忘记了呼吸。

胸口处心脏急切的跳动着,如疾风骤雨袭来,急促的节奏让她呼吸困难,却又激动难抑,藏在被子下面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轻颤,是甜蜜突至的困惑,亦是温柔相待的惊异,难以置信,苏牧月居然在吻自己。

然而,就在她被这个吻讶然的不知所措时,唇上一凉,苏牧月又坐正了身子,修长薄凉的指尖轻轻的划过她额头的伤口,撩起几绺零碎的额发,又沿着她的脸颊缓缓描绘着轮廓,最后指尖停顿在了她的唇畔,柔软的指腹轻柔的摩挲起她粉嫩的唇瓣。

仿佛在抚摸珍贵的瓷器,苏牧月的动作徐缓温柔,带着一抹如水般的柔情,指腹久久的留恋在李红豆的唇瓣上,不肯离去。

李红豆闭着眼睛,隐忍的承受着,她困惑,迷茫,却又深陷其中,她不敢睁开眼睛,她怕自己方才经历的都是梦幻,她怕眼前的苏牧月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