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你离那狐狸精远点。(1/1)

院子里,宋翌朝沾上松香末,抹布一下一下擦拭手里的弓箭。

一双锋利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弓身,一下一下擦拭,从弓弦到弓身,直到整只弓箭在日照之下熠熠发光,他像是静静等待猎物落入陷阱的猎人,专注且有耐心。

“吱啦”一声,木头门被推开发出的声响。

他顺着声音抬起头。

苏韵好不容易把苗苗哄睡了,小崽子刚做噩梦,又被钱玉兰和贾主任这么一闹腾,显然吓得不轻,抱着她一直不撒手,哄了好半天才把她哄睡。

推开门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男人坐在那里,日光洒在他小麦色的肌肤上,帽子被摘下后,整个眉眼完全暴露出来。

那张精致又英俊的脸庞,与小崽子如出一辙的小梨涡,即便是不笑的时候,脸颊两处也会残留微微勾痕。

脑海突然想起,之前去卫生所复诊的时候,苗苗曾说过,有一个长得很高的叔叔给了她一块大白兔奶糖,那个人想必就是宋翌朝吧。

说实话,苏韵对宋翌朝这个书里反派感情蛮复杂,没错,眼前这个穿着一身军绿色常服,满脸正气的男人,就是书里的大反派。

在她看来,宋翌朝本性不坏,至少在他黑化之前是这样,想当初被原主用带有成分的迷药迷晕,霸王硬上弓之后,他娶了原主,一个月后就参了军,每个月5块钱的津贴和粮票油票全寄回家里,部队吃住不用愁,但一些日常用品还是要自己买的,苏韵实在没法想象没钱没粮,这么个大活人在部队里是怎么活下来的。

但这人后期黑化之后,也是真的坏,心思之深沉,手段之毒辣,兵不血刃搞垮梁家,报复原主和杨家,给男主女主添了无数麻烦。

当然反派就是反派,男女主有主角光环,反派就算再厉害,最终也是被搞死的命。

幸好现在他还没黑化,手指蜷了蜷,多少都有点尴尬,毕竟这算是两人真正意义上的首次见面,苏韵没话找话。

“那个……婆婆呢”

“睡着了。”宋翌朝垂下眼皮,将擦拭好的弓箭放进竹筒里。

苏韵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是该好好睡一觉。

今天孙大妈可真是大发神威,先是暴打钱玉兰,又抱着死而复生的宋翌朝哭了半天。

又哭又笑,又是打人,又是骂人,情绪大起大悲,相当耗费精力,的确该好好休息休息。

墙角放着苏韵常用的竹筐,她走过去弯腰背起竹筐,随口说。

“我上一躺山。”

别看她前几天上山挖的草药挺多,为了保证药效,制作香包和清凉膏,用的是草药中段,也是其中效果最好的那部分,那些草药根本不够用,今天她还得再挖一些才行。

平缓脚步声紧随而来,苏韵扭头,看着跟在身后的男人,谨慎后退一步。

“……你、你干嘛?”

手上拿着弓箭,肩上背着箭篓,宋翌朝薄唇翕动,半垂着眼皮,吐出两个字:“打猎。”

她怎么忘记了,宋翌朝可是个打猎高手,箭术超群,最开始在部队之所以受到重用,也是因为那手好枪法。

又听他下一句悠悠说:“有我带路,你可以往大山深处走一走。”

宋翌朝这句话彻底打消苏韵不想邀他同行的想法。

苏韵一直想往大山深处走,她感知到那里有非常多珍贵且不常见的草药,但大山深处很危险,她一个人实在不敢往里走。

眼珠转了转,有人当免费的导游兼保镖不是正好,更何况对方去打猎,那岂不就说明今天晚上很可能有肉吃。

想到这儿,苏韵小小咽了口唾沫,黑市买的三斤猪头肉已经吃光,现如今家里唯一的肉菜,就是今天在国营饭店打包的肉包子。

宋翌朝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并未吱声。

两人沿着村里的土路,一前一后,往山上走。

宋翌朝走在前面,还没出村口,就被一道饱含惊喜的声音给叫住。

“……翌、翌朝哥,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苏韵扭头看过去,那是个长相平平的男人,个子也不高,还有点胖,岁数貌似不大,但因为个子不高又黑胖,脸上难免多出些肉来,瞅着更难看了。

她只看了一眼,很快别过脸去。

宋翌朝听到声音,停下脚步。

“我听我妈说你回来,我还不信呢,没想到你还真回来了。”对方很热络,走上前捶了一下宋翌朝肩膀。

比较起来,宋翌朝反应很平淡,他只淡淡点了点头。

“翌朝哥,你这次回来准备呆几天部队给你放的假听说你之前在部队里立了功,有空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学两手……”

宋翌朝时不时点点头,附和一声,有的时候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

见宋翌朝明显兴致不高,那人悻悻把话题转向苏韵,一脸高兴。

“嫂子,好长时间没见你了,你最近怎么样听说你不回城了,真是太好了。”

苏韵也终于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脸色变了又变。

她快走几步,挽住前面人的臂弯,感觉对方身体瞬间紧绷,也顾不得许多,扭头瞪眼:“郑宝秋,你怎么在这儿,这会儿是上工的点,你没去上工,小心计分员扣你工分。”

郑宝秋嘿嘿笑:“我好长一段时间没上工了,一直在家呆着。这不听我妈说,翌朝哥回来了,这才放我出门。”

说吧,他又耷拉着一张脸,沮丧道:“……嫂子,你怎么这么跟我说话,像陌生人一样。”

苏韵心里呕的要死,郑宝秋苦哈哈看她,她全当瞎了看不见。

偏偏这郑宝秋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怎么赶都赶不走。

郑宝秋眼珠往宋翌朝背后箭筒扫了一圈,来了精神。

“翌朝哥,你要进山打猎能不能带我一起去我也跟着学两手。”他搓搓手,满脸都是期待。

宋翌朝淡淡扫了他一眼:“你不是这块料。”

一句话像死刑判决书似的扎进郑宝秋的心口。

郑宝秋捂着心口后退几步,觉得翌朝哥这次回来,话更少,也更毒了。

挣扎说:“……哪有人天生就是打猎的料,这不得多练练嘛,多练练,练出手感就好了。”

宋翌朝朝远处看了眼,没再开口,郑宝秋以为他答应了,正要高兴,耳朵突然被人扯住。

“你这个混小子,你又跑来干啥让你去地里干活,你就偷偷跑出来,要不是我跟过来看,你是不是又要逃工?”一个婆子气哄哄的跑过来,揪住郑宝秋的耳朵,张嘴就骂。

郑宝秋捂着耳朵惨叫:“……别拽别拽,拽掉了,哎哟哎哟,别拽了,再拽耳朵就要掉了。”

这婆子满脸横肉,看面相倒是与郑宝秋有几分像,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拽掉了好,拽掉了,我还能省点儿心,你说说你,能不能让老婆子我活得安生点。”这婆子说着话,狠狠剜了苏韵一眼,拽着郑宝秋耳朵就走了。

直到郑宝秋哭爹喊娘走远了,苏韵还挽着宋翌朝,意识到这一点,她不着痕迹收回手,主动拉开一点距离。

苏韵收回手的瞬间,宋翌朝胳膊紧绷的肌肉,一下子放松下来,他侧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问。

两个人又一路安静往山里走。

另一边,冯婆子扯着郑宝秋的耳朵,一路把他拽回家。

“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能耐呀,关了你一个月你都不长记性,还敢给我往那狐狸精面前凑,我看还是关的日子太少了。”

揉搓着好不容易脱离魔爪的耳朵,郑宝秋委屈巴巴:“这不是恰好碰上了就想打个招呼来着。”

冯婆子白了郑宝秋一眼:“得了吧,你是我生的,你一撅腚,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我跟你说,那个狐狸精你想都不要想,你大姐给你说了门亲事,明天就给我看人去。”

一听这话,郑宝秋耳朵都顾不上了,梗着脖子:“我不去,娶不到苏知青,我宁愿打一辈子光棍。”

冯婆子捂着胸口,气的直喘气:“……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啊!”

“行了,都给我进屋,有什么事儿不能家里说,在院子里说什么。”屋门口郑老头眯着眼,视线扫过自家墙头,一个脑袋嗖的一下缩了回去。

那脑袋缩的很快,冯婆子没看见是谁,但猜都不用猜,屁股想都知道是谁。

“妈了个巴子,整天趴我家墙角偷听,你个死婆娘,没别的事干了是吧没别的事干把你家粪坑里的粪都挑干净,臭气烘烘,熏死个人,省得你哪天掉进茅房淹死,个缺德玩意儿。”冯婆子双手掐腰,站在自家院子,冲着对面开骂。

“生儿子没儿的玩意,再敢偷听,信不信老娘把你家大门给踹烂!”

冯婆子掐腰骂了半天,唾沫星子满天飞,对面那家一个屁都不放。

“田家婶子,你别见怪,我家婆子就这样,脾气大,你也别总是爬我家墙头,谁看着都得生气。”郑老头朝对面高声说。

对面屋里这时终于有人出声了,冷冷哼了一声。

“咱家是有素质的人,不跟她一般计较,行了,快进屋吧。”郑老头催促。

冯婆子嘴里的脏话这才停了,扯着儿子走进屋。

进了大山,苏韵好像鱼儿回到大海,看着面前绿光莹莹的树木草丛,浑身都格外舒适。

果然越往里走,珍贵的草药就越多,苏韵边走边挖,两只眼睛不停放光,恨不得学那哪吒三太子,生出三头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