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普遍性隔离（1/1）
她们只知道，蜜月归来的时候，少夫人换成了筱妲小姐。少爷阴着脸，不和任何人说话，每日除了筱妲和英姐敢去看他，给他送点饭菜，谁若敢冒犯，无不是走着进去横着出来。
“你们出去吧。”英姐挥了挥手，女佣们顿时涌门而出。
英姐却挺着胸膛，一步步向前，走到了苏扶辰的眼前。
苏扶辰抬头：“你也出去。”声音阴沉可怖。
英姐站着不动：“少爷，您把表小姐吓到了。”
苏扶辰的手又按住了刚放下的手枪，咬牙切齿的说：“出去，轮不到你教训我。”
但英姐并无惧色：“少夫人的事，我听说了。”她眼看着暴风骤雨的迹象出现在他的脸色，他原本就已经浑浊的眼浮现了一层阴骘的青光，他咬着牙致使下颌的骨头都要变形了。
“英……姐……”他咬着牙，抑制着全身的颤抖，突然举起了枪，指着面前的中年女人，“我敬重你曾是我母亲的贴身女侍，但如果你再不知天高地厚的站在这里，别怪我送你到地底去陪我母亲！”
只是他话语还未落，脸上突然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耳光。
啪！
这么清脆的声音，是这个混沌的卧室里唯一明确的东西。
英姐早已练就了的一成不变的脸色此刻也有了隐隐地怒色，她扬着手，厉声道：“苏扶辰，你现在有什么资格，什么脸面在我面前谈你的母亲。夫人在世的时候，受过比你多百倍的委屈，受过比你多万倍的磨折。她用尽全力保住你今日的荣华富贵，不是让你今天用这种方式来糟蹋！她临走的时候是怎么嘱咐你的，你看看你今天的样子！”
“我宁愿什么都不要！”苏扶辰突然站了起来，冲到茶几前，将上面尚未收走的茶具和器皿一气扫在地上，玻璃碎掉的声音那么刺耳，但比不上他的怒吼，“我宁愿她从来没有牺牲过！我宁愿做个平常人，不要做什么家族的继承人，不要为了这一切娶一个根本不爱我的女人！”
他一路横扫，从起居室到书房，砸碎所有能毁掉的东西。
英姐默然看着他的暴力，直到他最后在书桌旁伏下身子，将头埋在手臂之中，她才慢慢上前，拍着他的肩，眼里是母亲般的痛惜：“傻孩子，这么爱她的话，为什么要亲手把她推走……”
她的话语轻轻地，像羽毛般抚着这个用冰霜伪装自己的男人。
苏扶辰摇头，声音微弱：“我怕她，会像母亲当年背叛父亲一样，背叛我。对她越好，她将来越是伤害我。”
“真是个傻孩子。”英姐慈祥地摸着他的发，“如果你有机会再遇到她，一定要对她真正的好，亲口告诉她你心里的感受。我听说阿亮说你明天会飞去美国参加一个商业舞会，现在还去吗？”
听到英姐的询问，苏扶辰的状态似乎回复了一点：“我听说苏瑾墨也会去，所以也准备去。他最近虽然没有什么举动，但我想多有机会近距离观察他。”
英姐赞许地点了点头：“你有这样的自持自控，夫人也一定会欣慰。”
苏扶辰站了起来，跌坐在了宽大的座椅之中。他觉得浑身虚脱。贺雪柔一直没有消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心情是从未有过的焦躁和低落，甚至快到崩溃的边沿。她的成功逃脱是对他自信和自尊的严重打击。他各种猜测，各种假设，也不能相信她可以如此完好的从他的视线之中消失。
他也恨筱妲，把他生命中最后一点纯洁之地也抹杀掉了。从今以后，唯一可以寄托亲情的妹妹没有了，剩下的是一个和其它女人一般无二的床伴。
但快要压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却是苏瑾墨。据线报，前段时间货轮的沉没以及一系列的混乱事件，貌似都和他那位名不副实的大哥脱不了干系。毫无疑问，他一直在背后阴着他，算计着他，但他掌管如此大的企业已是心力憔悴，全无分身去对付那个比他更狡猾的魔鬼。
苏扶辰躺在浴缸中，烟雾缭绕之中，他甚至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轻烟一会儿幻化成了雪柔的身影，霎时却又显现出苏瑾墨那张无可挑剔却暗藏杀机的脸，更甚，好似和贺雪柔慢慢交织在了一起。
他心烦意乱，无以纾解。
自从岛上回来之后，他竟然有近两周没有碰过女人，筱妲根本不能挑起他的**，其它女人更不用说。每一个诱惑的身段都能让他想到贺雪柔。
他越想越烦，偏偏强烈的需求无从发泄。贺雪柔，假如再见面，我不会再计较什么过去……
薛琴驾车驶入苏瑾墨的府邸时，他已经准备妥当。
黑得如同墨石的西服，这次连领带都是深咖色，衬得他面容如雪。
“劳烦你了薛大美人，”他俯身一笑，倾倒众生，顺带轻吻一个，“今晚做我的舞伴。”
薛琴礼节性地回吻一个，对他耳语：“得到确切消息了，奥斯汀会带她出席。”
苏瑾墨拿起了她的手，放到唇边，双眼却满含笑意地看着她，这个吻是欣赏加奖励的。“你做事向来令人放心。”
薛琴不以为然：“本来还可以早点知道，不过奥斯汀似乎有所防备，我们的暗线也一直得不到消息。”
苏瑾墨一偏头：“暴露了？”
“被普遍性隔离了而已，”薛琴沉着地回答，“奥斯汀暂时驱散了庄园里近半数的保镖和佣人，看样子他认为苏少夫人对你的杀伤力很大。”
苏瑾墨凝神思索了几秒，似乎在咀嚼薛琴刚才的话。杀伤力很大吗？林雪柔，林伯的宝贝女儿，呵呵，从上次见面到现在，也有一些时间了吧？
不知道这道美味的点心，有没有变得更可口一些？
但他很快转到另外的问题上去了：“查到奥斯汀的后台是谁了吗？”
薛琴摇头：“还没有，这个难度很大，昨天我才和阿兰达沟通了一下，他也毫无头绪。”
“没关系，”苏瑾墨抚摸着她削瘦的肩头，“慢慢来，一步步走。”
薛琴却皱了皱眉：“还有，有个叫贺芊芊的女人，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不知道她通过了什么手段，也弄到了舞会的邀请函。你看要不要……”
苏瑾墨不以为然地挥了一下手：“别理她。”
“另外，苏扶辰那边也有所动作……”看到苏瑾墨准备离开，薛琴忙补充道，见他顿住了脚步，就继续道，“我从本部得来的消息，他有考虑要亲自接管欧洲市场。”
苏瑾墨背对着薛琴，所以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见他略微点了一下头，信步上楼。留下一句话：“你去化妆室吧，阿兰达等会儿到。”
离舞会只有六个小时了。
苏瑾墨摸了摸自己的心脏，它尚还运转良好。这一切得拜贺雪柔不计前嫌的营救所赐，她两次在他濒临死亡的时候转而援助。是善良吗？是可怜吗？是报复吗？还是……爱慕呢？
想到她的滋味，他不由舔了舔嘴唇。她的身影又再度和另一个消失已久的女孩重叠。现在想来，无论是她婚礼前那场雨地里的撞击，还是在苏宅大床上的翻云覆雨，都是令他回味不已的场景。
哼，林雪柔，她是他的未婚妻，是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换来的筹码。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的身下。
他倒了一杯红酒，舒缓地闭上了眼，头仰在靠椅枕上。苏扶辰已经开始怀疑他了，虽然他应该还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最明显的表现并非薛琴刚刚带来的消息，而是前不久从总部抵达纽约的直接调令书。苏扶辰已经通过董事会下达决议，让他即刻前往南非管理苏氏在那边的分部。
哼，苏瑾墨冷笑一声。他这个弟弟，看起来精明，实则总是凭直觉冲动行事。做了这么多的陷阱，就等着他将他从欧洲北美市场驱逐，没想到他还真这么做了。
他对着上方的空气举了举杯：“祝福你。”
祝福你最终一无所有，将当年苏家从他身上夺走的一切，悉数归还。
还有奥斯汀，这个自不量力的对手，究竟有什么胆量对他挑衅？没关系，他还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时间完成当年父亲没有完成的事，有的是时间好好折磨欺骗背叛过他的人。
他生而必定是要践踏着所有人的尊严和幸福前行，必定是要抵达顶峰傲视群雄。所以上天给予他比别人都更多的苦难和磨折。
他又摸到了自己的心脏，弹片依然藏在那里，并隐隐作痛，提醒他的一生是如何的险恶。它在很多年前就曾差点要了他的命，这之后又反复发作，每一次都让他徘徊在地狱门前。他却从不要求做手术取出来，哪怕医生有五成的把握可以让他安全从手术室里走出来。
他猛地睁开了眼，他这一生就是要在刀尖上行走！
薛琴已经挽着阿兰达上来。
阿兰达身着酱色西装，修身而略带休闲，下身却穿着松宽的马裤，长及膝盖的马汀靴，抿着风情万种的唇。
薛琴依旧涂着鲜艳的红唇与指甲，抹胸裹得她上身纤细精美，下面裙摆及地，犹如一瓶华贵的香水。
苏瑾墨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一对璧人。阿兰达一眼即可知是男子，却带有女人的妩媚，薛琴着装打扮都极其女子，却带有男人的凌厉光芒，他真是爱及了这样的拍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