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送葬(1/1)

这天,邵兴旺和赵雨荷在吃晚饭,家里的座机电话突然响了!

赵雨荷接电话,听筒传来声音:“喂,狗子吗?”

“狗子哥,找你的。”赵雨荷把听筒递给邵兴旺。

“喂——谁呀?”邵兴旺问。

“狗子吗?”

“是我。”邵兴旺回答。

“我,你邻居,邵鸿斌,奶奶走了,快回家来。”

“啊!”又是一个晴天大霹雳。

“什么时候,啥情况?”

……

听到邵兴旺哽咽的声音,看到他因痛苦而抽搐的脸,赵雨荷意识到这个电话非比寻常。

赵雨荷从餐桌上起来,走到客厅,着急地问:“狗子哥,狗子哥,怎么了?”

邵兴旺抓住赵雨荷的手,一把把她揽在怀里,紧紧抱着她。狗子哥那双如钢铁般坚硬的有力臂膀,将她柔软的身体死死固定住,无法动弹。眼泪从邵兴旺脸颊上滚落,滴落在赵雨荷额头。

“奶奶,奶奶,奶奶她走了……”邵兴旺啜泣不止。

依偎在邵兴旺怀里,赵雨荷用脑袋不断摩挲着他硬实的胸膛,希望用自己的柔软去安慰这个将要崩溃的人。

连续两个至亲挚爱的人,离开了这个世界,邵兴旺的情绪失控了。

他突然“呜呜呜,呜呜呜呜”地大哭起来。赵雨荷从来没有见过邵兴旺如此哭泣,赶紧扶他坐下休息。

赵雨荷坐在沙发上,邵兴旺把头埋在她怀里,呜呜呜呜地哭喊着。赵雨荷了解邵兴旺与奶奶妹妹的感情,理解狗子哥的痛苦,她用手不断摩挲着邵兴旺的脑袋,不知该如何劝说。

“我得回去,我现在就回去。”邵兴旺从赵雨荷的腿上起来,抹了一把眼泪说。

赵雨荷说:“天已经黑了,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回家。”

邵兴旺说:“不行,我现在就回去。一刻都不能耽误。”

赵雨荷说:“班车都停了,你怎么回?”

邵兴旺说:“火车,还有火车。”

说着,邵兴旺抓起挂在墙上的外套,拿了一些钱,便匆匆离去。

“哎……”

赵雨荷急忙跑到门口,还是没有拦住匆匆离去的狗子哥。

邵忆晨住进医院后,邵振邦就让自己的舅舅,也就是邵兴旺的老舅爷,把88岁的老母亲,接到他家避几天。

尽管邵兴旺一家人封锁了消息,给将要和奶奶接触的人打了招呼,但一周后,奶奶还是知道了孙女的事情。

谁也阻挡不了奶奶回家,谁也阻挡不了奶奶给自己的孙女上坟。

回家后的第三天,奶奶就在家里的炕上满含眼泪地咽了最后一口气。村里的人都说,老太太想孙女,拄着拐杖追去了。

奶奶活了88岁,村里人说奶奶高寿,但如果没这事,奶奶是可以活到一百岁的。

老家的习俗是,老人过世,第三天中午十二点前必须下葬。

晚上十点半,邵兴旺回到了邵家棚。

从村口就能听到家里的哀乐声。二叔与自己家相聚不过百米,由于邵兴隆的妻子正在坐月子,为避免打扰,奶奶的灵堂设在大儿子邵振邦家里。

家里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进进出出。

邵兴旺刚一进门,就发现了跪在地上给奶奶磕头的父亲。

众人发现了邵兴旺,和他打招呼。

“狗子回来啦!快换上孝服,给你奶奶磕头。”

邵振邦听见儿子邵兴旺回来了,站起来,推搡着邵兴旺,说:“你回来干什么?啊!你还有脸回来。你给我滚出去,这个家没有你这个人。”

众人劝,邵振邦不依不饶。

刘云朵坐在地上失声痛哭。

左邻居老王过来拉了一把邵振邦,说:“狗子,你爸在气头上,到我家去,去我家休息一下。”

邵兴旺正准备离开,却看见右邻居邵鸿斌过来,说:“你过来,我有话给你说。”

邵兴旺对隔壁老王说:“王叔,我先去鸿斌那看看啥情况?”

老王摆摆手。

到了右边邻居邵鸿斌家里。

“你爸不让我给你打电话。我觉得你是奶奶的大孙子,不回来见奶奶最后一面,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会遭人骂的。别给振邦叔说,是我给你打的电话。他不让我给你打电话。晨晨的事,两三年内,我估计他都不会原谅你!今晚,你住到我家。明天奶奶下葬,在葬礼上,你记着,无论你爸怎么打骂你,你都咬牙忍着。他在众乡党面前,也不会把你咋样!”

邵兴旺流着眼泪说:“我记住了,记住了。”

邵鸿斌说:“今晚你先别回去,要不惹得振邦叔又要发火。就在这呆着,哪儿也别去。明天跟着送葬的队伍一起去送葬,送葬完毕,直接回秦都去。”

邵兴旺想见奶奶最后一面,父亲却不让他进门。他还是不能原谅自己的儿子。

村里帮忙的乡党和邵家的长辈批评了邵振邦,说狗子毕竟是老人的长孙,天底下哪有长孙不送葬的习俗?

邵振邦只同意狗子在自己的奶奶下葬那天,可以跟着一起去送葬。

第二天六点多,七大姑八大姨,邵兴旺都不熟悉的老亲戚从四面八方赶来。

“迎饭”,一种古老的习俗。

前来送葬的亲戚,一人手里提着竹篮,篮子里装着花馍、点心、肉片等饭食,一人举着花圈,在村口等待。

邵振邦领头,带着邵家的孝子孝女排着长长的队伍,将前来吊唁的亲戚迎进家门。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来的亲戚有三十多家。直到上午十点半左右,才将亲戚迎接完毕。

随着一阵鞭炮声,披麻戴孝的邵振邦将手里端着的“烧纸瓦盆”举起摔到地上。

奶奶的棺椁被抬起放进牛车的那一刻,众孝子孝女皆大哭起来。

天空阴沉,悲鸣的唢呐声一响起,送葬的亲人们无不泪如雨下。哭奶奶,更哭弟弟和妹妹。

奶奶和装她的棺木一起躺在牛车里。

她出嫁的时候,就是从西边的贾家村坐着牛车来到邵家棚的。现在,她躺在牛车里,一个小时后,她将被埋进邵家祖先的坟园,永远地沉睡在大地里边。想着一铲一铲的黄土将奶奶的棺木掩埋,想着亲爱的奶奶今后将永不相见,邵兴旺的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唢呐声声,纸钱飘飘,一阵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回荡在田野与村庄的上空。

一群乌鸦,从远处飞来,停在附近的树上,被鞭炮噼里啪啦吓走后,过了一会儿,又飞了回来。

帮忙的乡党们挥动着铁铲,铲起脚下的黄土,一刻钟的时间,一座新的坟茔隆起。

奶奶的坟在上面,弟弟和妹妹的坟在下面,奶奶的坟头大,弟弟和妹妹的坟头小,奶奶还像活着的那样,把弟弟和妹妹搂在怀着,希望能坐在院子的凉席上,给他们一口一口地喂着饭,喂着水。

人们渐渐离去,整个坟地就只剩下邵兴旺孤零零一个人。

邵兴旺把剩下的纸钱,一张不留地烧给了弟弟和妹妹,他希望年幼的弟弟和妹妹,在另一个世界,饿了,有饭吃;渴了,有水喝;冷了,有衣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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