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扯上关系（1/1）
知晓他是在点拨自己，陈钰便也认真回答说：“重文轻武是重视文治而轻视武职的意思。”
裴京墨点头。
陈钰便继续：“边关战事持续近四十年，去年才刚刚平定下来。皇上下诏让父亲立刻班师回朝，本是没有错的。可回朝途中，不该此时作乱的巴东郡匪徒却作了乱，我和母亲、阿离回京都，也遭了陈家的种种欺辱，这所有的事加起来，确实可佐证，大齐是重文轻武没错。”
“但父亲戎守边关几十载，功勋卓越，便是再重文轻武，也不该还未论功行赏，便轻视、欺辱。”
“五哥说，只有上不正，才会下参差。我和母亲、阿离被陈家如此对待，证明皇上……”
“小小姐，不可。”
秋桑先前便想阻止了，眼下听她又要说盛元帝的是非，忙面色严肃的站了出来。子尚不言父之过，这非议皇上，若叫人传扬出去，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裴京墨知晓她在担心什么，宽言说道：“无事。”
秋桑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眼见陈钰要继续说，她朝空青、子苓打了个眼色。三人离开降温亭，各守一方，护住内院。
裴京墨眼底划过一丝赞赏。
陈钰却早习以为常，扫一眼三人所在的方向，她便继续：“上不正，下参差。我和母亲、阿离遭陈家如此对待，皇上即便未曾授意，也必定早就知晓。早知晓却未阻止，也等于是授意了。再联系你说皇上为何只封赏我，而子字不提阿离……我想了许久，想到了功高盖主一词。”
“皇上不册赏阿离，便是在兵权无法控制的情况下，也不让阿离再掌兵权。至于为何会封赏我，我想不明白。”
裴京墨提醒：“从徐姑姑和你父亲这里想不明白，那从你外祖父那里想呢？”
陈钰双眼霎时一亮，“‘百善堂’和‘义云堂’！金家开设的‘百善堂’已经有数千处，接济过或是正在接济的百姓，有上千万之多。一旦金家不管，这上千万百姓……外祖父、舅舅和哥哥们自来宠我，封不封阿离为郡王，他们都不会多管。但封我为郡主，他们一定很高兴！”
是以，盛元帝封赏她为华阴郡主，是安抚金家之策！
见她终于明白了一半，裴京墨莞尔的勾一勾嘴角，鼓励道：“继续。”
陈钰摇头，“徐姑姑这里，我还是想不明白。”
裴京墨看着她的双眼，“哪里想不明白？”
陈钰抿一口茶，“若只是徐姑姑，我理解为皇上对她的盛宠便可。可你刚才又提了郑参，我就不能理解了。不过……郑参和顾皇后有关，徐姑姑也和顾皇后有关，不会我被册封为郡主，也和顾皇后有关吧？”
话落，陈钰便惊骇住了。
脑子里似有灵光划过：刘壮山，前太子，成王，李灵均……
她猛的抬头看着裴京墨，“我猜对了，是不是？”
“应该猜对了一半。”裴京墨说。
陈钰立刻追问：“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裴京墨看着她，神色肃穆，“你既已拜徐姑姑为师，自可借她的身份，暗中查明。”
陈钰点头。
查肯定是要查的。
只是她这个郡主，原以为只是单纯的因为徐姑姑，才得到的赏赐。没成想，背后竟牵出了这么多的利益纠葛。
陈钰暗叹一口气，独感报仇不易。默默的低下头，将剩下的半碗茶喝完，抬头正准备问一问刘壮山的事，便听一声怒吼。尚来不及搞清楚发生了何事，便被人一把拉了起来。
是康掌柜。
虽昨日经历了诸多的折腾，但东、西两市的铺面，却依旧在正常的经营。又上午她虽然昏倒了，但前来送贺礼的人，也依旧络绎不绝。因而，为瞒好金氏，又为不打扰她歇息和不影响铺面的运转，掌柜们都是轮流守在外院，每过一个时辰，再进来确认一番她的情况。
这个时辰点，就正好轮到康掌柜。
康掌柜瞪着铜铃般的大眼，以蒲扇怒指着裴京墨，大骂他是登徒子好色贼。骂完，又赶紧转身拉住陈钰，匆匆出了降温亭。待离得远些后，便哭丧着脸绕着陈钰打圈圈，“小小姐，你没事吧？那浪荡子没有欺负你吧？”
不待陈钰解释，他又捶胸顿足几下后，拿蒲扇砰砰打着脑袋道：“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打瞌睡！”
“小小姐哟，男女授受不亲，下回再遇到这样的登徒子，你赶紧躲起来，让秋桑、空青她们去解决。”
“康叔，他是裴公子。”陈钰哭笑不得的说。
“裴公子怎么了，裴公子就可以深更半夜来毁小小姐清誉了？秋桑、空青和子苓呢？登徒子都坐到降温亭了，她们几个怎么还不见影！”康掌柜气恼的骂完，又道，“是哪家的裴公子？赶明儿我非得上门好好同他父母理论理论！”
陈钰弯一弯嘴角，“是定国王府的裴公子。”
“定国王府的裴公子来找小小姐做什么？”康掌柜往降温亭看一眼，又警惕的拉着陈钰往前几步后，满脸严肃道，“小小姐，定国王府对大将军确实恩重如山，但那裴公子身染奇毒，活不过二十，小小姐万不能因了恩情，便与他牵扯上什么关系！”
陈钰不可思议道：“康叔，我才十二。”
“就是因为你才十二，才要与他保持好距离，”康掌柜肃穆道，“你这种年纪，本就是最容易被花言巧语所骗的时候，况那裴公子又长得那般琳琅珠玉，骗起人来，必是手到擒来！”
花言巧语？陈钰莫名想起了李灵均，当初他便是这样骗取她和母亲信任的！默然一瞬后，陈钰乖觉的点头道：“我知道了，康叔。”
“知道了就好。”康掌柜满意的点点头，“时辰不早了，花楹、天冬，你们赶紧送小小姐回屋歇着。”
花楹、天冬和宛童见陈钰没有反抗，便齐齐应了声是。
康掌柜摇着蒲扇，目送着她们走远后，立即往降温亭回去。
降温亭中，已经无人。
裴京墨和木白，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康掌柜跺一跺脚，又急匆匆朝外赶去。他需得赶紧找真掌柜、义掌柜几个好好商量商量，以后护送小小姐去定国王府解毒时，不能只送到大门口了，必须得安排一个人跟进去守着才行！
康掌柜刚出后院大门，陈钰便从不远处的青竹林后走了出来。
她并未回东厢房。
示意宛童出去瞧一瞧，确认康掌柜是真走后，陈钰快步去往降温亭。
“裴公子和木白神医已经走了。”距离降温亭还有百来步路，花楹望一眼已空无一人的降温亭后，小声说。
陈钰止住脚步，看一眼降温亭，又看一眼手上的桃花玉手镯后，歪头问：“康叔说的那些话，裴公子应该没有听到吧？”
花楹扯了扯宛童。
宛童硬着头皮回道：“后面的话，有没有听到，奴婢也不知道。但……康叔一开始是指着裴公子骂的他是登徒子和好色贼。”
陈钰：……
不动声色的将桃花玉手镯拢回袖中，陈钰道：“康叔是不知道他是裴公子才这样骂的，五哥说过，不知者无罪，想来裴公子清识难尚、雅量高达，是不会与之计较的。”
说完，自己也觉得难以信服，便又说了一遍后，方才转身回了东厢房。
简单的洗漱完，躺回床上，陈钰闭眼将今晚得来的消息，认真又仔细的梳理了一遍，完后，害怕过几日便会忘记，又睁眼唤来守夜的天冬，吩咐她用笔墨纸砚记录下来。
仔细检查两遍，确定无错后，陈钰终于放心的睡了。
只是睡了不到半盏茶，她又睁开眼，吩咐天冬道：“明日让厨房多备些可口的果点。”
顿一顿，又补充道：“我记得阿离那里有两匹极好的云锦，你明日去拿过来，跟着果点一并带去定国王府。”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虽然果点和云锦比不上桃花玉手镯，但道歉的话，裴公子应该会接……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