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你才放肆(1/1)

陈府许是早得了消息。

马车还没有停稳,大门便全开了。

陈二夫人握着金氏的手,面含微笑,话语柔软的边往门外走边说道:“以后得空了,就经常回府里来坐坐。外面那些谣言呀,能不去听就不要去听,外面的人都巴不得我们一直闹下去,好叫他们看笑话呢,那嘴里,自然是说不出什么好话儿来的。我们是一家人,总没有自家人害自家人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金氏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如提线木偶般,跟着她的脚步,且任由她说着。

眼看就要过门槛,陈离赶紧过来扶了她另一只手,并大声嚷嚷道:“谁跟你们是一家人了,陈家族谱上又没有我们的名字。”

陈二夫人笑看他一眼,“你多来几回,哄得你祖母高兴了,想写名字,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我才不稀罕呢!”陈离嫌弃道,“陈府穷得连我母亲喜欢吃的藕粉桂花糖糕、如意糕、百果糕和我姐姐喜欢吃的蜜渍梅花、水晶龙凤糕和玉露团都没有,住的也破破烂烂,都还没有我外祖父家里的下人院子大。用的就更不能说了,一个屋就两个冰盆,还连冰鉴、降温亭都没有。驱文用的也还是火绳,差点没把我给熏死了。”

陈二夫人脸上的笑容不减,“陈府是书香门第,自然是比不过金家的。不过,御孙曾曰:俭,德之共也;侈,恶之大也。你还年少,喜奢侈、贪享受是没有错的。但你母亲却得警惕了,侈则多欲。君子多欲则贪慕富贵,枉道速祸;小人多欲则多求妄用,败家丧身。你这年纪,正是塑造其美好品德的时候,可不能错过了。”

“陈二夫人说得对!君子多欲则贪慕富贵,枉道速祸!陈家既看不上我金家商贾的身份,那就好好对待晋阳郡主,别吃着锅里,又惦记我金家的银子!”

马车停稳,陈钰扶着空青的手出了马车,听到陈二夫人的话,高声应了一句后,快步朝着金氏奔去,“母亲,阿离!”

“钰儿!”

金氏看到她,眼睛先是一亮,继而又红了。飞快的挣开陈二夫人的手,急步上前来。

“母亲,”陈钰抱住她,满目歉疚,“对不起,我来晚了。”

金氏哭着摇头。

陈离自认没有保护好金氏,心虚的站在一边,不敢靠近。

“这可真是赶巧了。”见端王、端王妃没有下马车,陈二夫人便也当作没有看到般,扶着婢女的手上前来,笑说道,“昨儿说话忘记了时辰,便让大嫂留了一宿。就怕钰儿担心,还说赶早送大嫂回去呢。”

“姐,你别听她胡说,”陈离大声道,“他们是听到你报了案,跟着端王来救我们了,才赶紧说要送我们回去的。”

“你这孩子,当真是被你外祖父给宠坏了。”陈二夫人嘴里说着苛责的话,面上的笑容却不减半分,“你和你姐姐都姓陈,也都是陈家的人。我接你们回自己家来看望看望你祖母,顺道陪你祖母说说话,怎么就扯到救字上面了?可不能这样诋毁你姐姐的清誉。”

“既是接母亲和阿离回自己家,”将金氏护到身后后,陈钰转身看向陈二夫人,面含讥讽道,“昨日陈二夫人到青云楼接我母亲时,为何不知会我叔伯一声?”

“在我叔伯担忧母亲,追至胜业坊时,陈二夫人都有空请阿离一道,却为何依旧不知会我叔伯?”

“在我康叔因着急而被护坊的禁军送进县衙大牢时,陈家又为何不出面解释?”

“说话忘记了时辰,要留我母亲住上一宿,又为何没有遣人去青云楼知会?”

“陈大人以礼起家,官至正三品的礼部右侍郎,担着为朝廷选拔人才的重责!陈二夫人出身侯府,也曾是京都的名门闺秀,这些最基本的礼仪规矩,别说你们不知道!”

一连声的质问,一声比一声大。陈二夫人便是再好的脾气,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瞧一眼远远近近、明明暗暗的探望目光,她快走几步,去握陈钰的手。

陈钰后退两步,避开了她,“陈二夫人有话就直说,不必拉拉扯扯,状显亲密!”

“你这孩子,气性还真大。”陈二夫人状似无奈的摇摇头,“我接你母亲和弟弟,是回自己家。既是回自己家,为何要知会旁人?再说你康叔是因行贿才被关进县衙,未查明真相前,若你二叔仗着身份让人将他放了,以后还如何在朝堂立足?”

陈钰笑了。

眉眼弯弯、明灿如霞般的笑了。

她再次退开一步,站到金氏身边,“回自己家和告知旁人一声,并无冲突。但陈二夫人既说是接我母亲和弟弟回家看望陈老夫人,我便暂且论你有理。只是……陈大人在《孝经》中写:长嫂如母。我母亲和弟弟孝顺了陈老夫人,陈大人和陈二夫人可有敬重我母亲?”

陈二夫人揖手向金氏一礼后,诚挚的说:“自是敬重了的。只是大嫂担忧你,才致使夜不能眠。”

“是吗?”陈钰目光冷下来,“我母亲既是自家人,又是你的大嫂,你又敬重了她,那为何在青云楼中,晋阳郡主以退亲为由,骗取她十万两银子的时候,你没有出面阻止!你就是这样敬重你的大嫂,又是这样维护你的家人的!”

陈二夫人面色变了,张嘴欲辩,陈钰却并不给她机会,“晋阳郡主退亲了吗?没有吧?”

“钰儿……”

“那十万两银子,你们是怎么分的?五五,还是四六?”

“钰儿,慎言!”

“慎言?”陈钰不屑的笑了,“既不是骗银子,也没有退婚,那你们这是做什么?”

“放肆!”陈二夫人不知该如何回答时,陈广志大步流星的从府中走出来,目色沉戾的扫一眼周围后,看着陈钰怒道,“跟长辈说话,你是什么态度!”

“你才放肆!”陈钰微扬下巴,冷言讥讽,“长兄如父,长嫂如母。我父亲为兄,在外拼博多年未归,你身为他的弟弟,不闻不问便罢,还无视你自己所写礼仪规范,擅作主张的为我父亲另聘亲事!而今,见我母亲在此,你不揖手见礼,又当她的面,对我大呼小叫,这就是陈大人所谓的礼德!”

“伶牙俐齿、满口胡言!目无尊长、蔑伦悖理!来人,将我的戒尺拿来!”陈广志脸罩寒霜,目藏杀机,“大哥长年在外征战,无空教你规矩。今日,我便替代大哥,好好教教你!”